第四卷 四面皆楚歌 第47章 不枉此相逢(第2/4頁)

沒人發現簡凡正動著的壞念頭,曾楠的頭側著,眼神側視著,像是沉浸到了曾經的幸福中,聲音輕輕軟軟地說著:“我七歲的時候,我媽媽得概骨區惡性腫瘤,我爸爸衣不解帶伺候著,那時候醫療條件沒現在這麽好,上了手術台沒下來就咽氣了,我爸愁得……三十多歲的人啊,沒幾天頭發就白了一半……我媽不在了,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他把當寶貝一般呵護著,一直到我上初中還是拉著我的手送我上學,有時候得個小病感冒發燒,他急得直掉眼淚……他走那年,我上了初中,那天下著大雨。我爸爸穿著大雨衣,一路背著我回了家,給我做飯,我們像往常一樣頭碰頭吃完了,他看著我做完了作業,拍著我哄我睡了……一醒來之後,滿屋子警察,後來再沒有見到我爸爸,他們都說我爸爸是賊,偷了東西跑了,跟著我也成了賊了,沒人和我一起玩了,我也沒心思和誰一起玩,天天傻傻地等著,我爸爸會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喊著我,然後我撲到他的懷裏……我……”

泣不成聲的曾楠,又伏下了臉,埋在的臂彎裏,簡凡聽得這一臉淒楚,卻是無從安慰了,曾楠抹了把淚,拉著簡凡的手,又有點失控了,很焦色地喊著:“簡凡,你說,他那麽善良一個人,他會去偷公家的東西嗎?他會扔下他唯一的女兒亡命天涯麽?……如果他活著,他一定會回來的,這裏有我和媽媽……你說,要是他還活著,他會回來嗎?”

“會、會、一定會……”簡凡眼睛酸酸地,拉著曾楠的手,有點口是心非地安慰著。

於是,抽泣又開始了,紙巾被抽著一張張地染濕了,扔進了紙婁,簡凡看著曾楠,心裏的話思忖了良久,才語重心長地說道:“曾楠,我……我理解你的心情啊,可這些說明不了什麽,感情是不能當證據放到案卷裏的,我就再相信你,也不管用呀?……不是我這人沒良心啊,實在這年頭,良心這東西也沒人相信那玩意,我勸你呀,反正十幾年都這麽過來了,……你有一次告訴我,你父親是殉職的警察,其實我覺得心裏已經認定他不在人世了,既然那樣,何必呢,死者已矣,生者為大麽?”

又一次委婉地告訴曾楠自己無能為力,即使不考慮其他的因素,這個案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曾楠聽懂了其中的話,卻是沒有勉強,只是黯黯地說了句:“你要沒爸沒媽,像我一樣是孤兒,我就不相信你能說出這話來。”

“那也未必啊,各有各的好處。”簡凡挪挪身子,坐立不安樣子,或許就想逗逗曾楠安慰地說道:“我爸吧,還湊合,你是不知道我媽呀?從小把我打到大,我家的笤帚基本是一月兩換,全是打我打壞了,後來我妹妹都成條件反射了,我媽口氣一不對,奔進裏屋就找笤帚疙瘩給我媽,讓我媽執行家法……哎喲,別提了,你不知道有媽的日子多悲慘,我小時候都懷疑那根本不是我親媽……”

簡凡神彩飛揚地說著,曾楠被這神色、被這話逗得真笑了,含著淚笑了笑,擦擦眼睛卻是說道:“愛的方式不一樣。我相信她還是愛你的嘛,而且聽你這口氣,你也愛你媽媽,這錯不了吧。”

“呵呵……那倒是。”一想到老爸老媽,簡凡的臉色溫馨了幾許,笑了,燦爛地笑著說道:“我爸是大師傅啊,我媽天天數落我爸培養了個吃才……哈哈哈……小時候不懂事,這後來才慢慢懂了,從小養到大,費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錢,上學十幾年花錢、出來待業花錢、找工作花錢、找上工作說媳婦,還得花錢,現在我估計,老倆口在家給我攢房子錢呢?……咂,咂,你說將來我兒子要跟我一樣沒出息,我可沒我爸那肚量,遲早得被氣壞了……”

這估計是簡凡活了二十幾年的最大感悟了,說得是聲情並茂,聽得曾楠臉上微微著露著笑容,對於每一個完整的家庭,那種溶溶的溫馨總是能讓她回味無窮,即便是這個壞小子的家庭也覺得是如此地幸福和溫馨,聽著簡凡發完感慨了,曾楠紅紅的眼睛像是理解、像是羨慕更像是懇切地說著:“簡凡,是你自己不太了解你自己……伍叔叔說你是個奇才,能從幾萬個嫌疑人裏找到麻醉搶劫的主犯,能從幾百平方公裏找到運鈔車搶劫案的線索,其實他們都寄很大的希望,他們都相信你……”

“別提這個,我有點來氣,他們相信我,讓我怎麽相信他們?從一開始就算計,誰敢擔保最後我不被算計?還是渾渾噩噩當個吃才好。嘿嘿……”簡凡笑著,不理會這種鼓勵。

“你不願意,誰也強迫不了你,我也沒準強迫你,只是在說一件事實而已。”曾楠笑著說道。好像有所釋然。聽得這話簡凡稍稍放松警惕了,隨口問了句:“這個事我還有很多地方迷糊著呢?咱們別當真,說說而已啊,為什麽非這麽偷偷摸摸查呢?警與匪、黑與白的較量,警察應該光明正大地站在正義的一面,何必這個樣子呢?用這個手法有點大失水準了啊……這麽說吧,既然存在,就表現了一定的合理性,他們這麽做是無奈之舉,如果從深層次看,這就是制度有問題了,不是一個兩個英雄人物挽得回來的啊……比如,就像現在的房價,就因為這個房價,拆散了多少大好姻緣啊?害得多少感情不錯的一對對勞燕分飛呀?我也深受其害呀,你說這不是作孽嗎?在這種情況下,難道我把仇恨發泄到某個特定的開發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