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38章 無風欲起浪(第3/6頁)

“嗯……嗯……”張凱吃著,也是一大塊嚼地嘴裏,只點頭沒有說出話來,一嚼一臉肉跟著顫,那樣子和肉質差不多,豬臉肉。

反觀蔣九鼎的吃法就文雅多了,先品了幾口湯,挑著塊肉細看看是否有豬毛的殘留,畢竟這食材是豬臉肉,其實連做飲食的蔣總也想不通,這些食客就是賤,不就幾塊豬臉肉麽!?怎麽著就這麽追捧涅!?直到確認無誤之後才輕咬了一口瘦肉,入口湯汁的味道頗濃,捎帶著肉味也跟著鮮美了。多少知曉其中的詳情,蔣九鼎也知道這功夫全是鹵湯上,有這鍋湯,你就扔豬身上那個部位的肉都是這種味道。

這就是差異,蔣九鼎嘗得心裏的黯然又重了幾分。

“涼鹵不少,可熱鹵以這家為首。”陳主席風卷殘雲的吃完這一小碗份量並不多的鹵煮肉,挾著幾大塊牛肉又吃上了。

“熱鹵?有差別嗎?”何助理問著。

“當然有……涼鹵講究味道在料上,必須重料才能透過肉層,鹵湯是不能食用的;而熱鹵講究在湯上,味道就化在湯裏,配料的難度更大,不過你配好的話,扔什麽肉就無所謂了,就這湯,你就煮出五花肉來,照樣是湯鮮味美……哎小蔣,羅家有後了?這湯可比你們九鼎高出一倍不止來啊。”

陳主席邊吃邊說著,看樣評價不低。蔣九鼎側視了張凱一眼,張凱頻頻點頭稱是,何芳璐看著眾人都品嘗,也嘗了嘗湯輕咬了塊瘦肉,嘗著味道確實也可以,也在頻頻向蔣總點頭,蔣九鼎這確認味道了,這才征詢地問著美食家道:“陳主席,您老確認確實是羅家老坊的口味?”

“嗯……差不多。”陳主席邊吃邊說著,就這吃相恐怕也假不了,等閑的東西還入不了這大家的口,想了想解釋:“當年羅家老坊我嘗過,鹵、醬、熏、糟、煮、焯……傳說是六味冠絕,鹵醬味常見,熏味少見、糟味難見、煮味很難見,而焯味呢,幾乎是見不了。煮裏很出名的一種就是鹵煮肉……當年別說羅家醬坊,就清徐、介休再往南的雲城,這鹵煮肉的味道都是很出名的……”

“糟?焯?這有什麽說道?”張凱問著。

“呵呵……年輕人,這你就見稀罕了,聽說過糟鵝麽?糟鴨脖麽?是用紗布裹著食材,酒拌著料水和香精淋均勻之後,糟制出來的,以蘇州的糟鵝為首,羅家幾代廚子,這東西對於他們很容易……不過焯味就難了。”陳主席道。

“什麽是焯?”何助理問著。

“就是開水燙的意思,這個主要指花饌,其他東西好做,可花饌更難,不但手法奇巧,而且食材難覓,即便是有食材這花時也短……這個現在好像以咱們桂園的為首,上次陪華僑到桂園碰著口福了,一桌花饌花了一萬多,呵呵……物有所值啊,那個有位花大師,豆腐雕花一盤子裏雕了一百零八朵,更奇的是,一百零八朵分七種不同的味道,這一道絕,就叫百花爭艷……看著那東西,你不忍下筷了,太漂亮了……”陳主席又犯老毛病了,扯來扯去扯到了奇聞軼事上。

這麽說,倒是愈發地認可了,何芳璐、張凱互視著,都看著蔣總,飲食裏可做的東西很多,倆人也有點不理解,不知道這位蔣總是對那人怨念頗深呢,還是對在白切肉上栽過一個大跟頭怨念太深,一直念念不忘羅家醬坊的口味,聽得陳主席侃侃一解釋,蔣九鼎好奇地問著:“那麽,陳主席,您說有沒有可能有人真把羅家的手藝學全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除非是羅家的嫡傳。”陳主席斬釘截鐵地判斷道,筷子指指點點,頗有大家之風地說著緣由:“廚師、廚師,為廚易,成師難呀……三分勤快帶四分名師指點再加上三分過人悟性,才有可能自成一家,這裏你沒有一二十年的功力,那鍋老鹵老湯怎麽可能熬得出來?特別像羅家老坊這種獨門之秘,就即便你有那功力,不知道人家真正的配方也是白搭,中餐和西餐可不一樣啊,配料上差一份、火候上差一點、手法上差一點,出來可就迥然不同的兩種味道。”

蔣九鼎一聽反問著:“陳主席,那以您說來……這東西,還有您嘗過的什麽百花爭艷,又從哪裏來呢?”

“喲……是啊,這東西……對呀?從哪裏來?”陳主席突然發現無法自圓其說了,既是羅家口味,既然又有幾味同時出現,而自己又信誓旦旦不可能有羅家親傳,那麽這東西就無從解釋了。想了想又給了個其他可能的解釋:“要不就是有其他高手,把川味的鹵味改良過來的……不能可能呀,雖然這味道進了辣味,可是地地道道的大原吃法,應該是把大原味改良成了川味……不對不對,看這鹵豬手,絕對不是川味,川味的切開後鹵色能深到肉層裏,而這兒幾乎還保持著原色……咦?耳絲是蒜逼出來的味道,倒有點像白切肉的,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