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5頁)

“別逼我,別逼我……”死死咬住嘴唇,搖著頭,盯著面前的杜孝先,許紅櫻落寞地步步後退,直至貼到門板,最終退無可退,“在共產黨那兒,我……我的命是由別人決定,”指指自己的頭,她哽咽著落下眼淚,“可到你們這兒,我還是要聽別人擺布!許紅櫻,你……你的命真賤,真賤!!!”發瘋一般拉開房門,擦著婆娑的淚眼,一頭撲進茫茫夜色……

腳步聲漸漸遠去,細碎而又蹣跚,空蕩蕩的屋子中,只留下窗台上那一盞孤寂搖曳的油燈……

“唉!女人哪……”杜孝先再次搖搖頭,不過隨後,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即使頭發短,這見識也長不到哪去。”站起身,擺正桌子,看看桌面上那斑駁的淚水,突然他不禁自言自語道:“她來找我不會只為這件事兒吧?難道老楊也跟著一起犯糊塗,連個口信都不捎帶?”

這是一個很無奈的錯誤,它所造成的嚴重後果,遠是一幹人等所無法預料的。許紅櫻因賭氣而忘記將楊旭東的口信帶給杜孝先,可她並不知道:過了今晚,杜孝先就要回台灣述職了,“取消調查中共被捕幹部”的請求,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人提及了。

“大當家的,您多保重。”臨行前,杜孝先只給披紅掛綠的黃繼堯留下這句話。

幾年的風餐露宿,對於杜孝先來說,已經過得夠夠的。即便是落鳳山那一日三餐頓頓可以保證青菜蘿蔔的日子,也無法留住他迫切歸去的心。“我該做的已經做了,國事糜爛至此,憑孝先一己之力,已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留給楊旭東的信中,他如此寫道,“.…..兄弟並非貪生怕死,只因上有高堂敬需奉養,無奈才擇此下策。日前兄已電示台灣總部,不日將辭別大陸遠赴他鄉,望弟謹之慎之,以大局為重,迫不得已莫行玉石俱焚之念……”

總之,楊旭東能否看到這封信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杜孝先還有機會離開大陸嗎?

第二日清晨,馬小五親自開車趕赴農場,顧不得和警衛打招呼,徑直沖進廣播站,對喇叭喊了句:“趙廣平請注意!趙廣平請注意!你家屬來探視!請做好準備!”這個叫趙廣平的人根本不存在,他只不過是小五用來呼喚的鄭耀先暗語。事實上,這個暗語的巧妙之處就在於:有誰會留意一個根本就不認識的人?

當鄭耀先大搖大擺走進審訊室,小五立刻上前遞交給他一份抄報紙。

“1、2?”瞧著電報上那兩個數字,鄭耀先微微一怔。

“這是昨晚八點被截獲的,由落鳳山發給台灣的密電。可我們的破譯員在破解了雙重加密後,只留下這兩個數字,便再也無能為力了。我懷疑,這很有可能是三重以上的加密電文,所以請您過過目。”

“三重加密?”鄭耀先不由皺起雙眉,“不管是幾重,也不至於難倒破譯員吧?”

“會不會是台灣更換了新密碼?”

“現在還不能確定。”背起手,一邊慢慢跛著腳步,一邊默念起這兩個數字,“1、2……”

馬小五緊張地望著師父,他不會抽煙,可還是不知不覺,摸出送給老丈人的香煙,點燃一根緩緩吐出煙圈……

“小五,今天是幾號?”

“1月31號,臘月十七。”

“不對……”搖搖頭,鄭耀先更加疑惑,“敵人不會傻到利用時間日期做密碼,這樣很容易被人找出竅門。”

“師父,如果實在不行,我馬上將它發送到北京。”

“慢!”一揚手,鄭耀先突然轉過身,“你說什麽?”

“我說……實在不行就發送到北京,找最好的密碼專家協助破譯。”

“你想聯系北京?”

“是啊?”

“那麽敵人會聯系誰呢?”

“根據電波頻率,應該是發給台灣。”

“在落鳳山那些人當中,誰最有可能與台灣保持直接聯系?”

“杜孝先?”

“對!因為他掌控電台!”鄭耀先斜倚在桌邊,手指在桌面輕輕叩擊。

“師父……”

“嗯?你想說什麽?”

“在台灣能和杜孝先對上話的人,那級別應該不低吧?”

“是啊……他要發給誰呢?毛齊五?鄭耀全?”總之,能和杜孝先保持聯系的人很多,一時間,鄭耀先也不得要領。

“師父,杜孝先是個孝子對嗎?”

“不錯,四川解放前,他是跪著把老母送上的飛機。”

“那有沒有可能,他是想通過保密局給自己家人帶個口信?”

“八杆子打不著,你當保密局是他家保姆?”

“嘿嘿嘿……”

“先不說你想得對與錯,能用腦袋去分析,這就算進步。”

“呵呵!您別誇我,我也只會瞎琢磨。唉!也不想想:如果杜孝先真那麽做,保密局不槍斃他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