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6/21頁)

克裏斯咧嘴笑。“好主意。”

“是的,下個禮拜開始,就要對那篇采訪倒計時了。”凱文得意地走下車。“這將是有意思的一天。”他說。

“什麽?”

他指著西邊,運動場邊緣有一棟兩層樓的磚房。“餅幹工廠。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在這裏接受了一個賽季的訓練。當風吹往某個方向時,你可以分辨出他們在烤什麽口味的餅幹。我經常想,讓年少男孩保持體形真是個折磨人的懲罰。”

“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克裏斯問,跟著他走過換裝亭。

凱文大步走到她前面,不讓她看到他臉上的遺憾。“是我不夠優秀,”他說,“初選了很多人,但最終只選了少數。”

“你一定很難過。”

凱文自嘲地笑了一下。“那時候,我以為世界末日到了。”

“現在呢?”

“我如果能留下來,肯定會掙更多的錢。我可以有一個法拉利車隊。”

“的確。”克裏斯說,在他停頓時趕上他,草地上有一群年輕人正圍著交通錐運球。“但是大多數足球運動員到我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已經廢了。然後還剩下什麽?當然有一堆棘手的事情要處理,但主要是待在下等酒吧裏,炫耀曾經的榮耀,抱怨前妻把他們趕出家門,直到光陰耗盡。”

凱文朝她咧嘴一笑。“你認為那樣會比現在更糟糕?”

“你懂的。”

他們饒過那個建築,一個穿著短褲和維多利亞隊汗衫的人出現在路上。他看起來四十多歲,但身形保持得很好,所以很難確定其年齡。如果他的黑發仍然郁郁蔥蔥,他肯定會立即被球迷認出來。但是現在他的頭發都剃光了,讓凱文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自己正與年幼時心中的英雄之一面對面。

“你是特裏·馬爾科姆!”他脫口而出,像又變回十二歲,滿腦子的英國足球技巧和布拉德菲爾德中場隊員。

特裏·馬爾科姆微笑著轉向克裏斯,說:“我即使得了老年癡呆症也沒關系。每天都有無數人認為需要告訴我我是誰。我猜你一定就是戴文警探。我希望你是,因為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無法讓自己稱呼他為戴文。”他的表達方式說明,他很習慣人們認為他很有幽默感和魅力。凱文已經對自己曾經的英雄不抱幻想,很高興看到克裏斯並沒有被這個曾經的球員吸引。

“弗拉納根先生告訴過你我們為什麽而來?”凱文說,語氣有一點懷疑。他也不能相信布拉德菲爾德維多利亞隊的員工在得知他們最好的運動員快死時竟然還顯擺幽默感。

馬爾科姆看起來久經世故。“他說過了。相信我,我很為羅比心痛,但是我不能讓情緒暴露出來,因為隊裏還有二十一位運動員需要保持活力。我們在上周六的英超賽上已經受到刺激,我們不能在這個賽季再失分。”他又自認為大方地給了克裏斯一個微笑。“我希望這些話聽起來不那麽無情。就像我說的,我很傷心,但是男孩子們需要打起精神來。在本周六,我們要為羅比贏得比賽。”

“很好,”克裏斯說,“我們需要了解羅比在周六感到不舒服之前四十八小時內的活動,所以想要同他的夥伴聊聊,最好是那些與他足夠親近的人,並且知道從周四訓練結束直到周六早飯之間所發生的事情。”

馬爾科姆點頭。“你們需要同帕爾斯·阿利諾維奇和菲爾·坎普希談談。羅比與帕爾斯睡同一間房,而菲爾是他最好的朋友。”但馬爾科姆並沒有立即去召集這兩個球員。

“就現在,馬爾科姆先生。”

然後他們又看到他賤賤的笑臉。“叫我特裏,親愛的。”

克裏斯終於笑了。“我不是你親愛的,馬爾科姆先生。我是來調查你同事被襲擊的嚴重案件的警官,而且我現在就要同帕爾斯或菲爾談話。”

馬爾科姆搖頭。“他們在訓練,我不能打擾他們。”

凱文臉上泛起不合時宜的紅潮,臉頰上的雀斑顏色變深了。“你想我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你嗎?因為你正在妨礙我們。”

馬爾科姆的嘴唇嘲笑地噘起。“我認為你不會逮捕我,因為你的老板還想一直待在他的單人辦公室裏。”

“那就兩敗俱傷吧,”克裏斯甜甜地說道,“我們也可以給你的老板打個電話。我想他聽到你在妨礙我們調查殺死他明星運動員的兇手,應該不會太感動。”

雖然這話是克裏斯說的,但被深深地仇視了一眼的人是凱文。馬爾科姆很明顯是那種只會和女人調情而不會與男人對話的人。“我會去叫帕爾斯,”他指一指一邊的亭子,“到那裏等著,我會馬上給你們安排個房間。”

五分鐘後,他們就在重量訓練室裏坐下了,那裏充滿陳腐的汗臭和肌肉拉傷膏的氣味。那個來自克羅地亞的國際守門員跑了進來。他走進來時鼻子皺了起來,輪廓鮮明的五官表現出厭惡之情。“這裏很臭,不好意思,”他說著從墻邊一疊塑料椅子上拿下一個,在兩位警察的對面坐下來,“我是帕爾斯。”他正式沖兩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