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斯圖亞特·帕特森督察又讀了遍側寫報告。他不是很喜歡裏面的那些內容,但不得不承認這份側寫把他們收集到的情況有機地聯結在了一起,給調查指明了一個新的方向。但問題是側寫報告鎖定的自由職業者不在他的掌握範圍之內。和帕特森督察認識的加裏·哈科普一樣,以網絡為業的自由職業者通常都是些怪人,外人很難進入他們那個圈子。正如希爾醫生指出,心理變態的連環殺手所表現出的性格特征是那些沉溺於網絡世界的人普遍具有的,很難從他們中間一下子找到這個人。

然後是作案人來自於曼徹斯特的推測。帕特森無法反駁罪犯不是當地人的結論。伍斯特周邊比路邊停車帶更安全的拋屍處多得是。盡管路邊停車帶的出入道口沒有安裝攝像頭,但那裏畢竟是個人來人往的地方,很容易被人瞧見。

盡管攝像頭捕捉不到罪犯挾持被害人出入拋屍地點的狀況,但帕特森希望它們至少能提供其他可資追查的線索。從高速公路通往市內的主幹道是北邊車輛入城的必經之地,那裏安裝了可以辨認出車牌號碼的攝像頭。從理論上來講,從那條道上出入伍斯特的車輛都會有記錄。得知兇手可能來自於曼徹斯特以後,他就讓安布羅斯盡快掌握從珍妮弗·梅德曼失蹤開始,出入那條道路的車輛清單。掌握了這份清單,他會和斯旺西交通管理局的人談一談,讓他們檢查這份清單,把登記地址在曼徹斯特的小汽車和小貨車列出來。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兇手已經展示了掩蓋蹤跡的技巧,他也許有足夠的遠見,把車輛登記在其他地點。另外,辦事輕率也常會使調查走入死胡同。車輛轉手會導致登記地點不實,有時車主甚至會忘了向交通管理局備案。但這至少是個著手點。既然打算向曼徹斯特方面尋求援助,打個電話表示己方的誠意就是很有必要了。

帕特森像看著敵人一樣看著自己的手機。他想請廳長幫他向曼徹斯特方面說明事情原委。但他的這位廳長是個把所有事情都交代給下屬去辦的甩手掌櫃。他把和他地警察聯系的權力移交給了帕特森。帕特森只能硬著頭皮在星期六一大清早打電話給曼徹斯特警方,看看自己應該找誰。他沒指望能在這個時間點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帕特森用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終於聯系上曼徹斯特警方授權在珍妮弗·梅德曼一案中與他合作的警官。這位警官是曼徹斯特警察廳刑偵隊的安迪·米爾沃德總督察。這位總督察和其他與帕特森通話的探員對比鮮明。“很高興為你幫忙,”米爾沃德友善地說,“真該趕快把這個王八蛋給捉住。民眾和媒體從昨天開始就嚷嚷著要捉住兇手。你都快急破頭了吧。”

可不是嘛!帕特森每次看著女兒時,總會湧起一股負罪感和無助感。商店櫥窗裏印有珍妮弗頭像的海報像是一種無聲的譴責,時刻撕咬著他的心。他知道如果不能盡快破案,這種譴責會一步步蠶食他的自信,最後使他像許多老警察那樣被打垮。他理解希爾醫生的推斷,如果不能馬上制止兇手,兇手肯定會幹下去的。帕特森不想罪孽感加深。“謝謝你願意為我幫忙。”他對米爾沃德總督察說。

“根據你們的判斷,這個殺手來自曼徹斯特,對嗎?”

“沒錯。兇手通過網絡追蹤詹妮弗,我們追蹤到他使用過的將近二十台公用電腦。科學工作者運用地理側寫技術對這些地點進行了綜合分析,認為曼徹斯特南部地區最有可能是他的老巢。我可以把標注了熱點區域的地圖用郵件發給你。”

“我們可以從地圖查起,”米爾沃德總督察說,“還有別的什麽線索嗎?有證人描述之類的線索嗎?”

帕特森告訴他他們已經開始車牌辨認工作。“我們請了個側寫師。他認為兇手是個從事計算機行業的人,應該是個時間比較自由的行業顧問。車牌辨認結果出來以後,你能根據這個線索幫我們縮小些範圍嗎?我很樂意派些手下協助你。”

“我承認這條線索的確能起點作用,”米爾沃德說,“但老實說,線索實在太少了。我會找情報部門的人談一談,查查有計算機職業背景同時具備性犯罪前科的人員名單。”

“是這樣的……”帕特森打斷米爾沃德,“我們的側寫師說兇手不是性犯罪者。盡管兇手把刀捅進死者的陰道,但這起犯罪不是以性為目的。”

“不是以性為目的嗎?他是怎麽推斷的?”

“好像說兇手和死者待在一起的時間不夠長。另外,他也沒有……他也沒有割下死者的陰蒂。”這番對話真是讓他尷尬極了。談及受害者的私處沒有什麽可難為情的,讓他覺得尷尬的是這種說法聽起來非常瘋狂。他剛看到托尼·希爾的這個結論時就是這麽想的。但他聽了托尼的解釋以後,便覺得這種說法非常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