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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其他警察也會搜索這棟房子,她會拿到搜查記錄。寶拉懷疑貝芙已被定義為低風險人群,在失蹤人群的分級中處於最低等級。標準說法是:“失蹤主體或社會不會受到明顯的安全威脅。”早班警察會把貝芙的案子放在待解決案子的最後面。他們可能暫時不會搜查整棟房子。寶拉如果是負責人,會選擇將本案評估為中等級別,但這不止是因為貝芙是她的朋友。按照手冊上的說法,中等級別就是“失蹤主體可能會處於危險境地”。她認為可以將貝芙納入這個範疇中。貝芙這樣的女人不會主動消失。她盡量不去想在《失蹤者管理辦法》的開頭部分被畫上重點符號的大寫句子:“如果存在疑點,想想兇殺案這種可能性。”

但她專業的頭腦中一個角落已經在認真思考這種可能性了。

她在袖珍筆記本裏記下時間,進入房子。第一階段是“開門搜查”。她以前的同事凱文·馬修斯稱之為“不要忽略該死的明顯之處的搜查”。他們都記得那些讓人很不舒服的案子,失蹤的孩子被發現隱藏在房屋或公寓的不起眼角落裏,有時候是自己躲起來的,但更多是被動的。因此,寶拉慢慢穿過房子,檢查每個房間和櫥櫃,每個鴿籠或盒子般大小的空間,只要它大得足夠容納貝芙。不出所料,她撲了個空。

她希望下個階段能有所收獲。現在,她掃蕩整個房子,尋找任何能帶她深入貝芙生活的線索。筆記、日記、電話號碼、照片和電腦。托林有自己的平板電腦。他說貝芙從不會用他的平板,而他也不會碰貝芙的筆記本電腦。他們有台無線打印機,托林可以將自己的電腦連到打印機上。她找到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就在托林之前描述的辦公室小窩裏。寶拉不想依靠該死的技術人員。是時候尋求幫助了。

寶拉掏出電話,撥號前確認了一下時間。打電話給一個業余時間都在數字世界漫遊的女人,九點半不算晚。出乎寶拉意料的是,電話響了四聲之後,斯黛西才接。“寶拉,你好,最近怎麽樣?”

寶拉如果不夠了解斯黛西,會覺得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但慌亂不是斯黛西的風格,寶拉從未見過這位重案組前計算機分析師在壓力下有絲毫不淡定。而寶拉不認為自己打個電話算什麽壓力。“說來話長,要從我今天加入斯肯弗裏斯街的新團隊說起。你呢?”

“別問了,我正在做一個初中畢業生都能勝任的項目。太大材小用。”

“我也是這麽想的。正因為如此,我很想知道你是否有興趣幫我一個忙?”

斯黛西發出幹巴巴的輕笑聲。“我早就料到你不會無緣無故找我。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麽?”

“我在查一件失蹤案,情況有點復雜。我認識失蹤的女士,因此正在親自做前期工作。我得把她的筆記本電腦上交給犯罪現場鑒證科。但他們的速度太慢了,而且不會像你做得那麽好。”寶拉讓自己的聲音漸漸小下去。

“你希望我接手,做個備份硬盤,分析數據,並且不給犯罪現場鑒證科留下任何把柄?”斯黛西恢復冷面笑匠的風範。

“差不多是這樣,”接著,寶拉聽到背景音中似乎有個男聲,“你開了一家公司嗎?現在打電話不是時候?”然後她突然明白過來了,“哦,我的上帝,不會是薩姆吧?”

“沒關系,”斯黛西歡快地說道,“我會帶一個移動硬盤到你那兒去。把地址發短信給我,我很快就到。”然後她掛斷電話。其他人這樣做會顯得很粗魯。但是,寶拉知道,這是史黛西的風格。

寶拉等待斯黛西時,順便檢查了一下廚房和起居室。一本固定在冰箱邊上的日歷揭示了貝芙的日常生活規律。足球訓練、象棋俱樂部、學校開放日,還有托林在其他小孩家過夜的日子。貝芙自己的一個牙科檢查預約,去看幾場電影,一個為托林準備的小型演出,幾場朋友聚餐。她迅速地翻到前幾個月,大同小異。一塊木制邊框的黑板被固定在墻上,被他們當作記事板來使用。一邊寫著:“意大利面、培根、牛奶、肉桂”,另一邊寫著“學校旅行保證金、利茲音樂節的門票、幹洗”。她在各種櫥櫃和抽屜中沒有找到不該出現在廚房裏的東西。她在起居室裏也沒有什麽收獲。電話旁連本便條簿也沒有。如今,沒人寫便條了,大家都發短信。

斯黛西達到時,寶拉正打算轉身回到樓上。她是一對香港華裔夫婦的女兒,是個計算機天才,似乎能輕松掌握編程中最微妙的元素,她編程就像小孩搭積木一樣。她還在大學讀書時,就建立了自己的軟件公司。她研發的一系列程序為她賺了很多錢,她永遠都不必再工作。她加入警察局時,所有人都感到詫異。她從未解釋過動機,但幾年後,寶拉充分了解這位同事,開始猜測:斯黛西喜歡可以隨意進出別人的數據庫,而不用擔心被逮捕。她也深信斯黛西肯定得了某種程度的孤獨症,所以非常不擅長社交。不過,重案組快要解散的時候,寶拉才慢慢弄明白,斯黛西對一位同事有意思——薩姆·埃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