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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點點頭。“公平地說,是互相反感。我們認為他是一個趾高氣揚的蠢雜種,而他很可能覺得我們是一群自作聰明的家夥。”

“我猜雙方都有些道理,”菲丁突然加速前進,大聲招呼道,“富蘭克林總督察?我是布拉德菲爾德的菲丁總督察。”

他迅速轉過身,看見菲丁那苗條幹練的身影和精心修飾的外貌,慍怒之色頓時煙消雲散。然後,他看到寶拉,臉上重又陰雲籠罩。“麥金太爾探員,”他說道,將菲丁暫時放到一邊,“這麽說,他們將你們拆散了,你和卡羅爾·喬丹?”他把每個字都用約克郡口音重重地吐出來,語氣就像鋪路磚一樣硬。他身邊的警官都停下手頭的工作,來看這場好戲。

“是麥金太爾警長,”菲丁說道,寶拉吃了一驚,“你不必再動用你的小腦瓜盤算喬丹總督察能帶來什麽威脅。我才是你現在需要對付的人。”

富蘭克林露出虛偽的笑容。“這樣真的好嗎?”他退到一邊,深深地鞠了一躬,“好吧,請自便。”

她們倆現在直面那曾是貝芙·麥克安德魯的殘骸。貝芙就像被從加頓賽德移動到西約克郡高沼地的娜迪亞。這個第一印象消散之後,寶拉才分清她們的區別。貝芙的體型不同——娜迪亞是梨形身材,她是蘋果形身材。而且她的肩膀更寬,肌肉更明顯。然而,光靠上述特征還不能完全確定這是她。與娜迪亞相同,這位受害者的臉也血肉模糊,白骨從臉頰和下頜處露出來。寶拉意志堅定,在富蘭克林面前沒有流露出一絲膽怯,但還是忍不住咬緊嘴唇。

“她簡直就是我們周一發現的那個的雙胞胎,”菲丁說道,聲音中沒有任何感情,“我覺得,就憑這點,她應該是我們的。”

“更不用說這裏看起來更像拋屍地點,而不是犯罪現場。”寶拉補充道。如果這是案子爭奪戰,最好盡早攤牌。

不過,富蘭克林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他把手深深地伸進軍用防水短上衣的口袋裏,翻找著。“根據身份證來看,她來自你們的轄區。請自便,女士們。你們想讓我們處理現場嗎?也許你們不信任我們?”

“這不是信任與否的問題,這涉及職能,”菲丁環顧停車場,“你們如果能在我們的團隊到達之前保護現場,我會非常感激。”

“她的隨身物品在哪兒?”寶拉問道,“能讓你們確認她身份的東西。”

“都用袋子裝起來了,”富蘭克林說道,“我們不是該死的菜鳥。我們知道該如何處理證據,”他回過頭,“格裏姆肖?”

一個胖乎乎的警探過來,白大褂緊緊裹在身上,勾勒出圓滾滾的身體輪廓。“怎麽了,長官?”

“受害者的衣物和包。用雙手奉送到這兩位美麗的女士手上。”格裏姆肖咧嘴一笑,然後像個球一樣朝那排汽車而去。“還有什麽我能幫你們的嗎?”

“攝像頭,”菲丁說,“最近的攝像頭在哪裏?”

富蘭克林慢慢地原地轉了個圈,掃視一遍周圍。“這條路上一個也沒有。向北四英裏這條路與主幹道交接處有一個,你們來的西南方向五英裏處也有一個。我說的這兩條路上還有一些超速攝像頭。但我懷疑,在托德莫登、赫布登或科恩的郊區之前的路段上,攝像頭只有車牌識別的功能。對不起。”他轉過身走了,歪歪頭,示意他的團隊跟上。

寶拉目送他們穿過停車場,聚集在最近的汽車邊。“很高興看到富蘭克林總督察仍保持著真實的自我。”

“你不管做什麽,都能激怒他。”菲丁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會妨礙我們的。”

“他最好不要妨礙我們。”菲丁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我需要一個完整的謀殺案法醫小組……奧科克警員知道要去哪兒……這裏沒有門,因此我不需要上門搜查小組,只要幾個保護現場的人。我需要你在地圖上標出這個地方,然後搞清楚附近有哪些車牌識別系統。調出數據,然後檢查這條路岔道口的攝像頭,弄清有哪些車輛經過……越快越好。”

格裏姆肖回來了,帶著幾個密封的藍色聚乙烯證物袋,還有一張薄薄的紙,那張紙險些被狂風吹走。“你們需要在這上面簽字。”他的語氣,暗示他努力爭取過了,但領導仍要求她們簽字。

寶拉從包裏掏出一支鋼筆,在那張濕漉漉的紙上潦草地簽了個名。“謝謝你。”她很有禮貌地說道,伸出手去接證物袋。格裏姆肖把證物袋丟到她腳邊,轉身回到他老板的身邊。寶拉自認為從不會對老板鄙視的任何人有偏見。不過現在,她不那麽確定了。

她撿起證物袋,裏面有貝芙的手提包和包裏的東西。醫院的工作證上,照片裏的貝芙正在凝視著寶拉,對寶拉微笑,不過她的笑容已被證物袋染成藍色。寶拉的喉嚨一下子收緊,努力眨著眼睛,趕走眼淚。她該如何對埃莉諾說,她的朋友已經走了?更糟糕的是,她該如何對托林說,他的母親永遠不會回家了?她該如何面對那一刻?希望的泯滅是調查中最難熬的部分。認識受害者,切身體會到失去朋友的痛苦,讓寶拉的挫敗感更加深重。然而,這也激勵她趕快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