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棺木囚車(第3/4頁)

果然,那衛卒見到之後,聲調忽變,連聲道歉:“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囚車中是長安盜賊,就是盜了汗血馬那個,還有一個小兒……”

那刺客不等衛卒說完,忽然抽斧在手,直直向囚車沖來。硃安世大驚,他手腳被鎖鏈銬著,囚車又矮窄,只能急轉過身子,用背護住驩兒。倏忽之間,那刺客已經沖到囚車外,舉斧就砍,哢嚓一聲,木籠上橫梁登時被砍斷。

那刺客繼續揮斧,從木籠缺破處,向硃安世頭頂狠狠砍落,硃安世忙擡起兩條腿,扯緊腳上鐵鏈,擋住刺客斧頭,腳腕上鐵環猛地一勒,疼得他呲牙咧嘴。

驩兒被驚醒,見此情景,急忙縮到籠子內角。那刺客毫不停頓,連連揮斧猛砍,哢嚓!哢嚓!幾根木欄接連被砍斷。硃安世只能用腳上鐵鏈左遮右擋,木籠裏沒有多少騰挪余地,稍一不慎,斧頭滑過鐵鏈,撞到腳踝,雖未砍傷,也已經痛徹骨髓。

其他三個刺客隨即也一起驅馬沖了過來,先前那個士卒呆在原地,手足無措,另三個忙揮矛上前攔擋,那三個刺客毫不容情,揮斧就砍,三個士卒猝不及防,頃刻間,其中一個慘叫一聲被砍倒在地,接著另一個也被砍傷。

燈籠全都掉落在地,眼前頓時黑下來。

硃安世應付一個刺客已經吃力,現在光亮頓暗,看不清斧頭,只能靠聽力分辨,另一個刺客又已沖到木籠外,他心裏大聲叫苦,只能用背死死抵住驩兒,能拖一時算一時。幸好校尉及其他士卒都被驚醒,全都抓起兵器,喊叫著趕了過來。三個刺客立即背轉身,護住囚車,分別抵擋上前的士卒。

第一個刺客繼續揮斧,不斷砍向硃安世。有幾個士卒點燃了火把,有了亮光,能看清斧頭,硃安世心下稍安,不斷挪轉身子,用手腳上的鐵鏈抵擋刺客攻勢。光亮之中,他隱隱辨認出,這刺客半邊臉一大片青黑,竟是前日棧道跳江的那一個,又悔又怒,心想一味這樣只守無攻,遲早要受傷。擡眼一覷,頭頂木欄已經被砍斷幾根,大致已能站起身,便趁刺客一斧揮空的間隙,猛力一踢,踢中刺客左臂。刺客略微一退,他忙騰身站起來,不等刺客再次舉斧,雙腳一蹬,撲向刺客,左肘猛力擊下,擊中刺客臉頰,隨即摟住刺客脖頸,緊緊箍住,兩人一起栽到地上,硃安世不容刺客掙紮,右手又是一肘,刺客頓時暈死過去。

他才從地上爬起,旁邊一個刺客察覺,揮斧逼開身前士卒,一扭身,斧頭斜砍過來。硃安世急忙側身躲過,腳下被鎖鏈一絆,又栽倒在地,手正好碰到掉在地上的斧頭,順手抄起,抓住木欄,縱身鉆回囚車。

那個刺客被士卒纏住,無暇繼續來攻。硃安世環顧左右,另兩個刺客也都各自被數個士卒圍攻,校尉一邊呼喝指揮、一邊揮刀參戰,竟無人顧及囚車。硃安世大喜,低聲叫驩兒抓緊,隨即揮斧砍斷木籠前方木欄,伸出手抓住轡繩,用力一蕩,大叫一聲,驅動馬車,向前急沖。前面一個刺客和士卒正在惡鬥,馬車奔過,撞開刺客胯下之馬,踢翻兩個士卒,一路向北急沖。奔出幾丈遠,沖進暗夜之中,硃安世回頭一看,三個刺客已經逼退士卒,驅馬趕來,那校尉也忙高聲大叫,命士卒各自上馬。

硃安世知道馬車跑不快,很快將被追到,繞過一段彎路後,用力抽動轡繩,讓馬跑得更快,隨即棄了轡繩,回身到木籠後面,抱起驩兒,說聲“小心”,縱身一躍,跳下馬車,滾進路邊草叢。這裏一帶都是一丈多高的陡斜江岸,根本無法停住,兩人徑直滾向江中,緊急之中,硃安世騰出左手,迅疾抓住一把野草,才止住落勢。大半個身子已經泡在水中,江水湍急,身子隨即被沖斜。

秋草已經枯黃,承受不住兩人重量,硃安世忙將驩兒托起來:“抓緊草根!”驩兒忙伸手死死攥緊兩把野草,硃安世這才騰出手,換了兩叢草抓緊,兩人緊緊貼在陡坡上。

這時,三個刺客已經追了過來,馬不停蹄,疾奔而過。很快,校尉率士卒也緊隨而至。等追兵全都奔過後,硃安世才小聲說:“爬上去。”

兩人爬到坡頂,硃安世從囚衣上撕下幾條布帶,栓作一條繩子,讓驩兒趴到自己背上,用布繩緊緊捆好,這才又溜下陡坡,探到水中,伸臂蹬腳,向對岸遊去。

江水湍急,他手腳都被鐵鏈銬著,腿臂不能大張,使不上太多力氣,加上鐵鏈及驩兒的重量,遊得越發吃力,根本無法抵抗水流,不斷被沖向下遊,只能拼力劃水,斜斜向對岸一點點挪近。手臂漸漸酸軟,幾次沉下水去,險些被江水吞沒,驩兒也被水嗆得不住劇咳。他咬緊牙關,拼死挺住,才終於遊到對岸。趴到岸上時,筋疲力盡,癱在石板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