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人皮刺字(第3/3頁)

他略略一想,隨即慘然一笑。自己唯一掛念的無非是妻兒,但現在身體已殘,再算不得男人,又有何顏面去見他們母子?就算他們母子願意接納,世人之譏、鄰舍之嘲,又怎麽避開?我豈能讓他們為我蒙羞含辱?除非躲到深山之中,但酈袖願意嗎?就算酈袖願意,續兒怎麽辦?他最愛熱鬧,一會兒沒有玩伴就受不得,豈能讓他小小年紀與世隔絕?所以,不見最好,不見最好……

想到從此不見,他心裏一陣傷痛。

但事已至此,又可奈何?好在我盜出了孔壁《論語》,太子已在四處散播,酈袖若能教續兒讀這部書,也算是見到了我。這副殘軀,活著只是恥辱,用來換驩兒一命,正好用得其所。

他又繼續往下想——

其二,此次行刺,再不可能如上次那般輕巧,你能否得手?

劉彘雖然戒備森嚴,但未必時刻護衛圍擁,必定會有松懈之時。何況還有幸識得司馬遷先生,他日常在劉彘身邊,必定知道劉彘起居行程。只要他身邊侍衛不上百人,我便有得手之機。

至於能否成功,一半在我,一半靠天,我只能盡力而為,若驩兒命該不死,我便能得手。

其三,不論能否得手,行刺都是萬死之罪,絲毫不能牽連他人。

首先是酈袖母子,朝廷必會滿天下緝捕他們,不過酈袖向來心思細密,連我都找不到他們母子,朝廷恐怕也難查出他們下落。

其次便是樊仲子、郭公仲、韓嬉這些好友。他們若知道,必定又會挺身相助。所以這次不能透露半個字。

  1. 東漢經學家桓譚(前?—公元56)《新論》:“《古論語》與《齊》、《魯》文異六百四十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