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欲擒故縱

遊園完畢後,格雷伯爵和善初牽著手離開了遊樂園。

格雷伯爵讓善初上了自己的車,問道:“在遊念那兒住得慣嗎?”

“還可以吧。”善初回答。

格雷伯爵卻搖頭說:“我看不行。”

“為什麽?”善初問。

格雷伯爵便答:“他那兒可沒有金發碧眼的男仆。”

善初笑了,心想:何止沒有金發碧眼的男仆,他那兒根本沒有男仆!

當然,遊念也不需要善初幫他做家務抵房租,但善初得自己負責自己的起居。

也就是說,善初得自己鋪床疊被子、自己洗衣打掃房間,偶爾還要做飯洗碗。他一下子從養尊處優小少爺變回來剛開始的獨在異鄉小可憐了。

一開始,他剛來留學的時候吃吃苦也沒覺得有什麽。

但現在是“由奢入儉難”,他習慣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回格雷伯爵的大house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

然而,善初得維持自己的“矜持”,要是太痛快的答應了就沒有面子了。

善初便回答:“美男仆人什麽的,也不是必需品。”

“的確不是必需品,大概是奢侈品吧。”格雷伯爵說,“但你配得上一切的奢侈開銷,包括男仆。”

善初懶洋洋地笑:“不是我配得上男仆,是男仆配得上我。”

格雷伯爵沉聲說:“那真是男仆的榮幸。”

善初想了想,說:“我再考慮考慮吧。”

“考慮多久?”格雷伯爵問。

善初漫不經心地答道:“就這兩天我會給你答復的。”

“好,那我等著。”格雷伯爵溫聲回答。

格雷伯爵將善初送到了酒店。

善初一怔:“你讓我住酒店?”

格雷伯爵答道:“你借住別人家裏,多有不便。”

格雷伯爵的意思很明白了:你可以不來我家住,但也不能去別人家裏住。

善初覺得好氣又好笑:“憑什麽聽你的?”

格雷伯爵掐住善初的下巴,輕輕吻了吻他的嘴角。

善初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迎接這一吻。

但格雷伯爵只是蜻蜓點水地啄了啄,淡聲說:“憑你閉了眼睛。”

“……”善初:……裝欲拒還迎好難。

和格雷伯爵的親密是寫進骨子裏的柔情。

格雷伯爵來吻他,他便自然地閉上眼睛。

格雷伯爵來擁他,他便自然地放軟了身體。

這些都是最自然不過的反應。

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善初原本想裝矜持,但身體的反應好像都暴`露了。

但是,善初並未感到失落。

相反的,他有一絲高興:格雷伯爵能看出來我喜歡他,這是好事。

這證明格雷伯爵對善初的懷疑消淡了,不是嗎?

善初便柔然一笑:“你知道我喜歡你。”

格雷伯爵低聲說:“我亦非瞎子,當然能看出來。”

然而,格雷伯爵話裏還有未盡之意:他知道善初喜歡自己,但他也知道善初喜歡的不僅僅是自己,而是青春活力、美麗多情的男生。

簡言之,只要是漂亮的男孩子,善初都會喜歡。

在格雷伯爵看來,善初喜歡施簫奈,因為施簫奈極其漂亮。

膩味了施簫奈後,善初又跳到了格雷伯爵面前。

現在善初對格雷伯爵興趣不大不小,願意和格雷伯爵玩戀愛遊戲。

但忽然來了一個遊念,又分散善初的注意力。

格雷伯爵的這個認知其實不是錯的——是他從現實世界裏帶進來的潛在認識。

一開始,善初對格雷伯爵的撩,不過是看格雷伯爵像山一樣沉穩,便起了好勝心,非要撩動一座山,才顯他綠茶之功力。

最開始,善初對格雷伯爵是沒有真心的。

當然,善初對所有人都沒有真心。

善初太害怕受到傷害了,也不容易相信別人,他的經歷使他的性格充滿缺陷。

他遊戲人間式的尋求被愛的感覺,但又不敢付出。

因此,外人看來,善初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喜歡撩漂亮的男人。

而格雷伯爵當然是漂亮的男人。

就像施簫奈也是漂亮的男人一樣。

施簫奈分析自己的“失敗”的時候,也分析過格雷伯爵的“成功”。

他認為,格雷伯爵的成功在於他是最清醒的、最早看透善初劣根性的人。

施簫奈這些敗者都是太沉迷於善初綠茶無害的表象了。他們會憐愛善初,因為善初流露的一絲脆弱而心疼,不敢再進犯。他們也會臣服善初,因為善初突然冷下的臉而膽戰心驚,自我檢討。他們也會順從善初……也許,他們錯在以為拿出真誠的態度就能換得善初的真心。

但這不行。

格雷伯爵最快明白,善初是一個多麽惡劣的騙子。

善初是騙子,你對騙子越真誠,就死得越快。

他盯著的是你手裏的那點真心,你要是一下子全給他了,他便會高高興興地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