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傘下亡魂(七)真相大白

罪魁禍首有三人。

祝十五是絕對占一個坑的。他們的孩子占一個坑, 對於盛鈺來說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太驚訝。而曲承自己也占一個坑,這就有些離奇了。

說實在的,盛鈺很想和傅裏鄴吐槽一些東西, 但顧忌到曲承本人就在這裏。他總不能當人家的面說人家壞話吧, 便只能忍著無語心情看了一眼傅裏鄴,聳了聳自己的肩膀。

傅裏鄴看了一眼他, 默不作聲的低頭綁半指手套。在這次的副本裏, 他似乎總是做這些小動作,要麽就是將本就牢靠的戰術手套綁的更緊,要麽就是將袖子往下扯。

等綁好後, 曲承也整理好頭緒。

他神色哀慟,眼神裏宛如一灘漆黑的泥潭,看不見任何光彩, 說話的聲音也是不停顫抖。

“我和祝十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如果說我是小世界聞名的天之驕子, 那她就是非常有名的天之驕女。小世界的人總是把我們湊成一對,說我們是強強搭配,玉女金童。謠言傳的多了,就連祝十五本人好像也是這樣認為的。我自認為從來沒有對祝十五做過任何越距行為, 也可能是我顧念兒時情誼沒有強硬拒絕的緣故, 她就一直當我在欲拒還迎,心裏從不認我的隱晦抗拒。”

盛鈺不自覺又靠上了椅子, 說:“這事我可太有經驗了, 你隱晦抗拒個什麽東西,越隱晦,在喜歡你的眼中就越是可愛。說不定人家還當你是在害羞, 所以一定要直截了當說出來,直接說‘我不喜歡你’,或者‘離我遠一點’。你不直接說,人家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她又怎麽知道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到底是個什麽態度。”

說完,盛鈺敏銳的感覺到身旁有一股十分強烈的視線。他一愣,等再看傅裏鄴的時候,這人已經轉眸,不再盯著他看了。

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那兩句話,好像是他曾經用來拒絕傅裏鄴的話。

盛鈺略有心虛,趕忙輕咳兩聲轉開話題:“你說你隱晦,具體是怎麽個隱晦法?”

曲承說:“她送的東西我收下,但事後會給她回一份更大的禮,作為回報。外出有不會看眼色的人調侃我和她之間的關系時,我會嚴肅的叫他們不要再提這些。她登門來玩的時候,我會閉門不見,但她要是來切磋的,那我願意見,打一架之後就把她送走,不留她住……還要繼續說嗎?”

“不需要了。”

盛鈺應了聲,心裏也很清楚。

一個拒絕的不直接,顧及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還有一個是戀愛腦,將人情往來當做特殊對待,將隱晦抗拒當成對方體貼。誤會是正常的,不誤會也是正常的,性格左右事態發展罷了。

“後來便遇見了我的妻子。”

曲承提起祝十五的時候,眉間皆是厭惡。但很快這些厭惡消失的幹幹凈凈,轉而輕輕勾起唇角,笑的很輕松,像是追憶起什麽甜蜜的往事。在盛鈺進房的這段時間裏,曲承一直都是一張要死不活的臉,這還是他們兩人第一次看見曲承笑,還笑的這麽自然幸福。

“她比我大三千歲,我出生的時候她還來滿月宴上喝過酒,往後歲月一直用這件事來調侃我。”

說著,曲承眼角也帶上了笑意:“但我總會調侃回去,滿月宴上她是半步金領域神明,我成年後遇見她時,她是半步金領域。最後我們結親了,她竟然還是半步金領域。她說自我滿月宴後實力一直不長進,是因為料到了以後我會成為她的夫君,有我的保護,她就不用急著增加實力了。但我知道,這就是她懶於歷練的借口而已。就算知道,我也樂於保護她。”

“如果不是後來戰火蔓延過於迅速,我本可以保護她一輩子的。”

說到這裏,曲承眼角的笑意消失,眼神重新歸於一片死寂,抿唇久不開口。

他省去了與妻子相識相交相愛的過程,也許是因為時過境遷,再提及那些甜蜜的往事,更像是一碗濃濃的毒藥。多說一句,毒藥越下腸中一寸,腐蝕到心臟都有些抽搐。

所以他不願多說,盛鈺也不想多問。

相愛的過程畢竟不是主要的事。更主要的事情是,“戰火來臨之後發生了什麽?”

曲承說:“我和妻子成婚的時候並未邀請祝十五,她卻不請自來。來了之後也沒有攪亂酒局,只是進來敬了我一杯酒,祝我婚後日日爭執,年年苦痛,歲歲無後。說完她就走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過。”

盛鈺:“…………”

曲承說:“從成親開始,一直到戰火打響,這之間幾百年的時間裏,我和妻子的確無後。但這並不會影響我和她之間的感情,相反還加長了蜜月期,我們都很享受這種狀態。戰爭開始前一年,她誕下一名男孩。那個時候小世界的戰爭規模龐大,男子幾乎都要上戰場,半步金領域的神明更是難辭其咎。我帶著孩子去參戰,神明就是要在歷練中成長,孩子是男童,更要歷練。妻子因實力長久無長進,上戰場生還幾率很小,便躲藏在未被戰火侵蝕的地方。至此五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