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調色(第2/3頁)

話裏的潛台詞:是的,一點價值也沒有。

閻宗瑯根本不愁無法結識誰,他只是在意效率,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

舒夢芙自嘲地笑了笑:“看樣子過不了多久,舒家在書畫圈也說不上話了。”

閻宗瑯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那不一定。”

舒夢芙的眸子裏倏地閃過一絲光芒。

“你們家的小公子不是在修復李院長的畫嗎?”閻宗瑯不鹹不淡地說道,“如果他真有這個手藝,你們家還愁在書畫圈立不住腳?”

兩天時間過去,原本舒青末還怕舒亦晨會變著法子來找他麻煩,但所幸無事發生。

畫心早已幹透,他依照原圖的線條和筆墨補好了松樹和巖石上的破洞,但唯有斜陽上的破洞讓他覺得頗為棘手。

“這個顏色應該可以了吧?”

駱梓杭拿著一只花口小碗遞到舒青末面前,一邊攪拌碗裏紅彤彤的顏料,一邊對舒青末道:“我剛試了下,這次絕對跟畫上的顏色是一個調。”

舒青末接過駱梓杭手裏的小刷子,蘸起顏料看了看,接著放下小刷子道:“不行,再加點朱磦。”

“還加?”駱梓杭很是不解,“畫上的顏色沒有那麽亮,你這補上去很突兀啊。”

舒青末道:“我用了十多年的礦物顏料,心裏有數。”

“行吧。”駱梓杭撇了撇嘴,按照舒青末的要求又在小碗裏加了半勺朱磦粉末。

買來的礦物顏料粉末通常不能直接使用,還得進一步研磨、去除雜質,然後不斷浸洗至顏色單純。

閻宗瑯送給舒青末的那套顏料倒是省去了這一步,但同樣需要加入明膠和明礬來增強附著力和穩定性,並根據作畫的需求來進行調色。

由於礦物顏料粉末和明膠融合後會顯得飽和度很高,因此相較化學顏料來說更難調色。

現如今像駱梓杭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很少會使用礦物顏料,基本上只有壁畫專業的學生才會專門去學習。

“現在呢?”駱梓杭又把重新調好的小碗遞到了舒青末面前。

小半個上午過去,在廢掉三碗顏料之後,舒青末總算點了點頭。

這下最難的調色問題已經解決,斜陽部分的破洞對舒青末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

他拿起一支幹凈的羊毫細筆,用筆尖利落地蘸取小碗裏的橙紅顏料,接著在一旁的廢料上試色之後,嫻熟地擡高手肘豎起手腕,輕重有度地將殘缺處的顏色補全。

“你看吧!”一旁的駱梓杭咋呼道,“我就說顏色亮了,你還不信!”

舒青末放下毛筆,無語地看著駱梓杭道:“這是礦物顏料,幹後會變個色,一兩年後還會變個色,你不能只看現在,要考慮它永存保存下去會是怎樣。”

駱梓杭撓了撓後腦勺道:“我看不出來,那你現在這幅畫是補好了嗎?”

舒青末看著工作台上煥然一新的舊畫,這何止是補好了,簡直是補得完美無缺。

他重重地舒了口氣道:“就只差上杆這幾道工序了。”

最後的幾個步驟同樣有諸多講究,但和修補、全色比起來不過是小菜一碟。

舒青末又花了三天時間,把最後的收尾工作結束。這時候的《斜陽孤松圖》已經堪比博物館裏展示的藏品,絲毫看不出之前破敗的痕跡。

在精湛的裱畫手藝下,這樣一幅破畫都能煥然新生,方婉柔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不認可舒青末。

她若要耍賴,那就只能變成書畫界的笑話。

舒青末一邊思考著這些無聊的問題,一邊收起了《斜陽孤松圖》。而他才剛關掉直播,方婉柔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恭喜你。”方婉柔的語氣相當淡漠,絲毫聽不出恭喜人的意思,“什麽時候拿畫回家?遺產的事還有一些細節要談。”

回家?

舒青末聽到這個詞不禁覺得好笑。

“過幾天吧。”他懶洋洋地說道,“右手還有些不舒服。”

其實舒青末的右手已經好了大半,幾乎不再疼痛。他之所以這麽說,也是因為還沒想好接下來該怎麽辦,同時又想故意硌硬方婉柔一把。

“手你可以慢慢養。”方婉柔道,“畫你先——”

方婉柔的話還沒說完,舒青末的手機又接到了一個來電。

他看了看屏幕,打斷方婉柔道:“有其他電話打進來,先不說了。”

打電話來的人是閻宗瑯。

舒青末估計閻宗瑯已經知道了結果,但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閻先生,畫我裱好了。”

“嗯。”閻宗瑯應了一聲,“畫你會交給方婉柔嗎?”

舒青末道:“還沒有想好,不過我不是很想交給她。”

其實舒青末心裏也沒主意,他只是隱約覺得不能就這麽把他的成果給交出去。

閻宗瑯語氣平淡地問道:“不交的話,你還有別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