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阿烈,你長大了。”

今日盛大的授符儀式上,數萬郡守軍肅穆而立,站在隊首的青年高大挺拔,眉眼冰冷肅嚴,李元憫當時便覺得,沒有一個人能比他養大的這孩子來得神勇英武。

他稍稍往後退了一步,身子靠在廊橋的欄棟上,目光卻一點沒有離開眼前的青年,此刻的他,太想擡手摸一摸那溫熱緊實的、帶著些許硬茬的臉頰,甚至想大膽地湊過去咬一口那顆上下滑動的喉結,然而,他什麽都沒有做,他也不能做。

在外,在這裏,在此時,他們永遠是王府主人與手下的關系。

他們的關系不可言說,像一段只能隱藏在陰暗裏的苔蘚一般,在暗處瘋狂的、迷亂地瘋長著,但在陽光下,他們不能有任何的逾矩。

任何人都不懂他們之間深深的牽絆,所以便算是周大武堂而皇之地勸他娶妻,他都不能站出來,說半個不字。

許是這杯中之物的緣故,諸般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可李元憫最終卻吞下了所有酸楚的、刺痛的、苦澀的心水,只輕輕囑咐他:“阿烈,去邊境,要好好照顧自己。”

猊烈沒有應他,只向前走了一步,保留著一種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幽香,又在外人面前看上去不太曖昧的距離,他垂著眼眸看著他,深深的,熱熱的。

“殿下……”他低低地:“今夜讓我留下。”

雙方當然都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黏膩、潮熱、沖撞、壓抑的低吟、難以紓解的怨以及不可解脫的欲。

他當然會允他,他怎會不允。

李元憫想著,一股大膽而炙熱的念頭起了來。

“不,你在你院裏等我。”

***

夜深了,猊烈魂不守舍的,背著手當枕躺在床上,他盯著床榻上的日月浮雕出神。明日他便出發去邊境了,這一去,許是兩三個月才能回來。

可是,他不得不去,他必須接管這嶺南地域最大的一支武裝,只有這兵權在手,他才足夠有資本去護著他。

——他永遠是他手上最鋒利的一把刀。

猊烈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那股莫名的勁兒散去一些,又想著他在廊橋的那句話,那人,用那樣的眼神,跟他說著等他,他身體便有些熱意。

耳畔吱呀一聲,猊烈本就悉心留意著,自是猛地坐了起來,三兩下便沖到聲音來源處,夜色下,那人正噙著笑意,如春花一般艷艷地看著他。

猊烈三兩步上前,打橫抱起了他。

“阿烈別!”對方急促叫了一聲,“我帶你去個地方。”

猊烈呼吸炙熱著,但還是聽話地放下了他。

李元憫站定,碰到什麽硬邦邦的東西杵著他的肚子,他臉上一紅,忙丟給他一個包裹。

猊烈打開,是一張人·皮面具及一套勁裝。

他這才發現李元憫今日難得穿了一身黑色勁裝,長身玉立,一席細腰更是箍得只剩一握。

他眸色暗了暗,連問都沒問,便依著他換上了。

李元憫看著他那張全然不一樣的臉,嘴角輕輕一扯,便牽住了他的手,悄悄摸出了院門。

二人痞賴的孩童一般翻上高墻,猊烈一把摟住李元憫的腰,提氣一躍,穩穩地落在了府外的平地上。

路邊一只野貓被嚇了一跳,吱叫一聲往黑暗的角落裏逃竄而去了。

在墻角一隅,猊烈看見了兩匹打著響鼻的高頭大馬候在那裏。

他低頭看了看李元憫,李元憫眼睛亮閃閃的,只拉住他的手,往兩匹馬處走去。

宵禁時分,街上沒有一個人,二人的馬飛奔在青石板道上,顯得有些刺耳。

很快,他們來到了城門口,易容後的李元憫遞給守門者一張令牌及文書,守衛視察一番,又回崗室一番核驗,便開了小門,放二人出城了。

深夜,郊外顯得比都城更冷上幾分,馬蹄聲聲,風聲獵獵。

李元憫用他廣安王的身份徇了一回私,他三更半夜摸進了下屬的房間,像個輕浮的登徒子一般將人偷偷帶了出去。

夜風撲在面上,他只覺得渾身一片暢快,他許久沒有如此放肆了,狠狠蹬了一下馬肚,馬兒速度愈發快了。

猊烈緊緊跟在他身後。

二人恣意遊走在郊外山水間。

也不知這般策馬多久,直到二人兩馬繞過一片叢叢的樹林,眼界霍然開朗起來,一汪鏡湖在月色下發著粼粼的波光。

李元憫歡呼一聲,下了馬,往前沖了幾步,興奮地盯著前方。

猊烈全然不知道他如何找到這樣的一塊地方,似是無人光顧過,有著一股與世隔絕的靜謐。

李元憫解開面皮,脫去了鞋履外衫,就剩下素白的小衣小褲,他喘息片刻,又拔去發髻的簪子,晃了晃腦袋,滿頭的烏發如雪一般散了下來。

他回頭看了猊烈一眼,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