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2頁)

燭光透過紗幔,柔軟地發著微光,榻間幽香縈鼻,似是徜徉在春末的花海之間,身邊的玉一般的人失神地望著前方,渾身攏著一種聖潔的柔光。

那一瞬間,他突然極度渴求對方像以往那樣輕輕地將他的腦袋攬進懷裏,讓他可以放空一切自由地享用他的溫柔。

於是,他握住了他的手臂,不自覺露出了幾許祈求的醜態。

可身上的人也癱軟下來,他眸子裏有著水意,卻不再有那樣溫柔的艷色,他眼中是空的,冷寂的空洞。

他嘴唇蹭了蹭他的耳廓,微微喘著,他說:

“你對我沒有愛,但我也一樣可以讓你如此。”

猊烈飽滿熱漲的一顆心漸漸的冷了下來。

他在報復,用同樣的手段報復,他這樣柔軟的人,給的刀子卻是這般銳利,銳利到他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猊烈本該按捺下所有,無關緊要地說上一兩句譏諷的話挽回面子,然而,那一刻,他全然想不到任何一句反擊的話來。

眼前之人眼角帶著他從未見過的神情,喘息著:

“我的阿烈不會怪我改變他的命運的,他不會舍得讓我難過。”

他喃喃地重復著:“他怎麽舍得我難過……”

他閉上了眼睛,心如刀割。

“你的阿烈?誰會比我了解他,你麽?”猊烈殘酷地獰笑,他一把抓住他纖細的脖子,翻身一把將他按在枕上,面色愈發猙獰:“一個位登人極的命運,一個遭人奴役的人生,不會怪你?呵!你有什麽臉面說這些?你有什麽資格說這些?!”

他靠近了他的耳畔,一個字一個字冰冷地道:“我說了,你欠了我的。”

這句話像一個魔咒一般,李元憫渾身一顫,他對上了一雙血紅淩冽的眼睛,眼淚立刻下來了,從他懂事起,便知道流淚是一件最沒用的事情,可他依舊流了,無法自控地,他狠狠一口堵住他的唇,惡意地咬他。

“我不許你說!”

他歇斯底裏,“我不欠你,我根本不欠你!”

“你就是欠了我!永遠都還不清!你這輩子都別想還清了!”

時至今日,若猊烈還不曾明白,那也算白活了!他究竟為何怕這句話,為何會受他所挾制,終究都是因為“他”,便連這份愧疚都是對十八歲的那個人的,他不過仗著跟他一樣的臉,借著這份愧疚,對他為所欲為。

原來,他從來沒有得到過他,一絲也沒有。

今夜的二人都失控了,他們像鬥獸一般傷害著彼此。

李元憫冷汗直流,他發著抖,顫著聲,卻是摟住了他的脖子:“阿烈……我好疼……我好疼啊……”

他無望地哭訴著。

猊烈心間憋悶得要爆炸了,他咬著牙,匆匆了事,這一場自虐似得的相互折磨,誰也沒有從中獲得哪怕一絲的快意。

猊烈面色陰沉下了床:“來人!”

有仆婦利落地進來等候聽命。

“娶一根鐵鏈來。”

仆婦面上一點異色皆無,徑直下去了,不一會兒,伶伶郎朗地拿了一個嬰兒手臂粗的鐵索來。

猊烈頓時陰寒了面色。

仆婦當即明白,立刻跪了下去:“屬下該死!立刻再去找。”

不一會兒,那仆婦又拿了根小指粗細的精鐵鎖鏈來,那鎖鏈精巧無比,邊緣光滑,自不會傷人肌膚。

猊烈的面色好歹才緩和了幾分,上前三兩下便將那兩只玉白的腳腕用鎖鏈困在塌上。

他俯身下來,“你那京中的老父病危,我早便將你入京侍疾的消息放給了周大武,沒有人會知道你困在這裏。”

“嶺南到京畿一趟往返,消失個半年也不為過。”他摸了摸他的臉:“至於半年後如何處置你,便要看我的心情了。”

塌間的人只如死人一般,眼神空洞,靜靜躺著。

猊烈驀然站起,看了看他,終究是忍了再忍,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