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寬闊平整的朱雀大街上,李元朗候在街邊良久,宮城門口開啟,清冷的夜色中終於噠噠噠地出來了一輛馬車。

他忙放下了轎帷,整了整衣襟,下了馬車去,很快,那輛宮裏出來的馬車停在他面前。

李元朗面上帶了笑意,迎上前去,擡手一拜:“侯爺。”

轎帷微微啟開,卻是露出司馬昱那張不辨喜怒的臉,他淡淡道:“侯父大人已隨中書令的馬車先行歸府。”

他垂眸看了眼李元朗,啟唇道:“二殿下有何要事?”

李元朗被他這樣的眼神瞧得心間一悸,不知何故,這些日子,他愈發畏懼這位司馬家的小侯爺,面對他之時,更比那老侯爺多了幾分忐忑。

見他遲遲未語,司馬昱掃了一眼他,又淡淡一哂:“二殿下怎麽愣著了?”

見他這般冷淡疏離的態度,李元朗心下焦急,明明前段時間,司馬侯府的態度頗為熱絡,怎麽這些日子以來,反倒這般了。

自打王朝鸞一黨覆滅,李元旭那廝已然如同一個廢物,這幾年他吃酒吃壞了身子,更是終日躲在房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前幾日他去看了他,居然將屎尿都拉在□□上,活脫脫一個癡子一般。太醫也來瞧過了,然而個個諱莫如深,都說身子無礙——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是糟了誰的道了。

這讓李元朗驚駭異常,如今,太子明面上雖待他頗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模樣,但他焉能不知內裏,當年王朝鸞的手段大都借著他的手來使,太子怎會不將帳算幾分在他頭上——太子這只笑面虎,愈是面上和悅,背後恐是不知多少陰毒的手段等著!

想起李元旭的汙糟模樣,他心間更是驚恐難當,眼下,他只有這個機會翻身了!

他仔細窺了眼司馬昱,笑著道:“只是許久未曾拜會老侯爺,明日休沐,想著上門一遭……咱可是好久沒吃鎮北侯府的茶了。”

司馬昱聞言輕聲笑了笑:“家父近些日子身子抱恙,恐是無法接待外人,改日吧。”

他又道:“夜深了,二殿下往後不必大半夜候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鎮北侯府不懂規矩呢,你說是吧。”

話畢,他微微一頷首,不再看他,只放下了簾子,吩咐了一聲,馬車再復啟動,漸漸離去了。

李元朗站在原地許久許久,他目下陰沉,最終,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天無絕人之路,鎮北侯府決計不能眼睜睜看著太子上位的,眼下他們的選擇,便只能是在他與那不祥之人之間了。

——只要除了另一個,那麽那司馬父子再無別的選擇,只能扶他上位!

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一絲冷光閃過。

烏雲沒過月亮,涼風驟起。

***

客棧的燈燭漸漸熄了,月色浸滿了人間,溫溫吞吞地攏上一層朦朧。

猊烈被輕輕搖醒了來,他腦袋一頓,睜開了眼睛,布滿血絲的利目對上了一雙溫柔的眼睛。

眼前之人居然微微笑了笑:“你上來。”

猊烈喉結動了動,心間一跳一跳的,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發現自己並沒有在做夢,他皺著眉看了一眼他,許是那樣溫柔的眉眼叫他毫無抵抗的能力,他緩緩起身,掀開被褥,上了床。

那股淡淡的冷香濃郁了一點,這叫猊烈感覺一股安寧,他忍不住攬住了他的腰肢,將他攬進了自己懷裏。

眼前人探出一只雪白柔軟的手,摸了摸他微微有些粗硬胡茬的臉,像是極其眷戀似得,他擡起下巴,往他的唇上貼了貼,猊烈心間又酸又苦,知道對方又將他當成了那個十八歲的少年,然而並不是,因為下一刻,他輕聲道:“曹綱說,你是個好皇帝。”

猊烈一怔,看著他的雙目,然而在那雙漆黑的瞳仁中,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只是亮晶晶地映了些月色,很專注地看著他。

他靠近了來,又道:“今晚,謝謝你了。”

猊烈不知為何,心下一顫,有些難言的不安,又見那人再復貼了貼他的唇,然後一點一點往下,猊烈忍無可忍將他的腦袋撈了起來,但見他唇角濕漉漉的,有些困惑地看著他,他柔聲詢道:“不要嗎?”

他沒有等到猊烈的回答,只皺了皺眉,很快又用濕潤柔軟的唇親了親他的喉結,支起身來,換了種取悅的方式,跨在他身上,當猊烈意識到他的意圖之時,簡直怒不可遏,他一把箍住了李元憫腰肢。

可他牙筋聳動了半天,最終卻是低啞道:“你該睡了。”

“不,我有事求你。”夜色中,李元憫的眼睛有著一絲祈求的亮色。

明明這樣的溫柔的話語,卻讓猊烈心間重重一痛,他閉了閉眼:“你可以直說……不必做這些。”

李元憫愣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從他身上下來了,將一旁的小衣扯了過來,慢慢穿上了,當系好衣帶,他俯身下來,摟住了猊烈的脖子,將身體貼近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