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淩眼皮一跳,趕緊拍開溫子然的手,快步走到傅銘城面前。

男人顯然是聽見了溫子然說的話,此刻頭顱微垂,可從謝淩的角度還是能看見男人微紅的眼眶。

他語氣變得小心翼翼:“什麽時候下來的?”

說實話,謝淩之前雖然知道傅銘城失憶了,因為幼時的創傷對外界會敏感些,但他真沒覺得傅先生會這麽的……脆弱。

“淩淩。”

面前的男人聲音低啞地叫著他的名字,聲線微顫,像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謝淩對傅銘城的印象其實大多來自那次意外的相親,那次相親傅先生全程表現的都很冷淡,話也特別少,一副精英的模樣,和現在委委屈屈的樣子判若兩人。

有點像剛出生沒多久就被拋棄的奶狗,懵懵懂懂步履蹣跚地想找個溫暖的地方藏起來。

怪招人心疼的。

謝淩沒忍住伸手拍了拍傅先生的頭,“他胡說的,我們不理他。”

他小心地安撫著傅銘城,拉著後者的手上樓,卻沒看見傅銘城如幽潭般暗沉的目光,隱晦又克制地打在他身上,濃烈的情感從眼底一點一點浮現,似乎想將他徹底吞沒。

傅銘城悄悄收緊了牽著謝淩的手。

淩淩對他很好,他不該再多求什麽了。

淩淩對他很好,可他還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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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淩帶傅銘城回到房間,強制把後者推到床上躺好,態度隨意地問:“頭疼不疼?”

他把傅先生帶回屋,一來是避著點溫子然,二來是傅先生手腕的傷口要換藥了。謝淩坐在床邊,輕輕拆開傅先生手腕上的紗布。

傅銘城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謝淩,大腦一片混沌,聽不見任何聲音。

傅先生有點太安靜了,謝淩不明所以地擡眸,恰好看見傅先生茫然的目光。

兩人目光碰撞,傅銘城才驚醒一般地回應道:“不疼的。”

“手也不疼嗎?”謝淩眨了眨眼睛,瞳孔不自覺地放大了些,語氣有些古怪。

眼前的青年穿著一件基礎款的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漂亮的喉結和鎖骨,勁瘦流暢的腰線被完美勾勒,眉眼帶笑,眸光清澈。

傅銘城喉嚨發緊,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動,“不疼。”

謝淩皺眉說:“可是……傷口裂開了。”

他擡頭時傅銘城忽然攥緊了拳頭,手腕的傷口瞬間撕裂,紗布被血色染紅,可傅先生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傷口的疼痛,依舊是一副走神的模樣。

流了這麽多血怎麽可能不疼啊?

……可是傅先生的表情真的很自然。難道不止是失憶,手部的神經也出了問題?

“我去叫醫生。”謝淩坐不住了,作勢起身,傅銘城卻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青年起身離開的那刻,傅銘城昏昏沉沉的大腦忽然爆發出一股炸裂般的疼痛,與此同時他眼前忽然閃過幾個模糊片段。

謝淩坐在咖啡廳低頭輕笑,看起來心情很好,而在淩淩旁邊坐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似乎想要伸手摸摸淩淩的頭……

“傅銘城!傅銘城!”

謝淩對眼前的狀況有些手足無措。

他能清楚地看見傅先生的身體因為疼痛微微顫抖著,額頭也布滿了汗水,男人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好像是更習慣一個人承受痛苦。

可偏偏男人又用受傷的那只手,牢牢攥住他的手腕,腕間的傷口徹底撕裂,血液幾乎要將紗布浸透。

謝淩反握住傅銘城的手腕,緊急制止傷口繼續流血,他另一首掏出手機,趕緊聯系了醫生。

男人眼皮緊閉長睫顫動,眉頭不安地皺著,雙唇囁嚅,好像想說些什麽,謝淩湊近才聽清傅先生說了什麽。

他說

“淩淩……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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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只用了五分鐘就抵達了謝淩家,不止速度快,裝備還很齊全,帶了一堆專業器材和七八個負責打下手的護士。

別問,問就是鈔能力。

主治醫師指揮護士工作,負責包紮的年輕護士一臉為難,“主任,我扒不開。”

傅銘城的手牢牢攥著謝淩,謝淩在等待時抽了半天的手,還是沒抽出來。

謝淩很擔心再不包紮傅先生的手就廢了,他急忙說:“就這樣,能包了。”

“先處理。”主治醫師對護士說,觀察了一下患者情況,“沒什麽問題,應該只是應激反應。我不是說了患者現階段的情緒不宜太過波動嗎,怎麽才回來一天就這樣了。患者目前因為失憶缺乏安全感,對外界的攻擊性較大,而且相對來說會很敏感,可能一句不經意的話就會讓患者大受刺激。”

謝淩:“……”

媽的,是溫子然!

醫生又補了一句:“家屬在這方面要多注意一些,盡可能避免這樣的狀況再發生。”

謝淩瞥到在門口鬼鬼祟祟的溫子然,深吸一口氣誠懇地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