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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一種流行的嗜好?除專業人員研究外,是不是有很多人玩這個?”

“不。主要是昆蟲學家,他們想弄到完美的標本。也許有些人搞搞收藏。再有就是絲綢業了,他們倒是養蛾,可不是這一種。”

“昆蟲學家一定有期刊和專業性雜志,還得有向他們銷售器械的人吧。”史達琳說。

“當然,大多數刊物也都能到這裏。”

“我紮它一捆給你。”羅頓說,“這兒有幾個人私下裏訂了幾份比較小的業務通訊——一直將它們鎖著,這些枯燥無聊的東西你就是看一眼,也得給他們兩毛五。那些東西我早上才能拿到。”

“我會當心把它們收好的。謝謝你,羅頓先生。”

皮爾切將有關埃裏伯斯·奧多拉夜蛾的參考資料復印了一份,連同那只昆蟲一起給了史達琳。“我送你下去。”他說。

他們等著電梯。“多數人喜歡蝴蝶討厭蛾子。”他說,“可蛾子更——有意思,更迷人。”

“它們有破壞性。”

“有些是的,不少是的,可它們生活的方式各種各樣,就像我們一樣。”他們默默地等電梯再下來一層。“有一種蛾,實際還不止一種,是靠吃眼淚而生活的。”他主動提到,“它們只吃或只喝眼淚。”

“什麽樣的眼淚?誰的眼淚?”

“陸地上大小跟我們差不多的大哺乳動物的眼淚。蛾原來的定義是:‘逐步地、默默地吃、消耗或浪費任何其他東西的東西。’也曾經是個動詞,表示毀滅……你一直就在幹這事兒嗎——追捕野牛比爾?”

“我是在盡我的力。”

皮爾切在上下唇後面轉動舌頭磨了磨牙齒,那樣子仿佛一只貓在毯子下面拱動著身體。“你是否也會出去吃點幹酪漢堡包,喝點啤酒,或上娛樂場所弄點酒喝喝呢?”

“最近沒有。”

“現在是否願意跟我去來點?不遠的。”

“不了,等這事兒完了之後我請客——當然羅頓先生也可以去。”

“那可沒有什麽當然的。”皮爾切說。到了門口,他又說,“但願你很快就能了了這事兒,史達琳警官。”

她匆匆向著等在那兒的汽車趕去。

阿黛莉婭·馬普將史達琳的信件和半塊芒滋糖果放在了她床上。馬普已經入睡。

史達琳拎著她的手提式打字機來到樓下的洗衣房,她把打字機放到疊衣服的架子上,卷上一組復寫紙。在坐車回昆蒂科的路上,她已經將有關埃裏伯斯·奧多拉夜蛾的基本情況在腦子裏組織好了,所以很快就打了出來。

接著她將那塊芒滋糖果吃了,又給克勞福德寫了一份備忘錄,建議他們從兩方面反復核查:一方面查昆蟲學出版物的電腦化郵寄目錄;另一方面查聯邦調查局已知犯罪分子的档案,查距離綁架地點最近的城市裏的档案,還要查大戴德市、聖安東尼奧和休斯敦這些蛾子分布最廣的地區裏重罪犯和性犯罪分子的档案。

還有一件事,她還得再次提出來:我們問問萊克特醫生,他為什麽認為兇犯要開始剝人頭皮。

她將文件送給值夜班的警官後就倒到了舒適的床上,白日裏人的說話聲依然在悄悄地響著,比睡在房間對面的馬普的呼吸聲還要輕細。茫茫的黑幕上,她看到了那只蛾子聰慧的小小的臉。它那雙閃光的眼睛曾看到過野牛比爾。

史密森博物館留給她的是極度興奮過後的一種巨大的悵惘,從這悵惘裏生出了她這一天最後的思緒,也是她這一天的終曲:找遍這個荒誕的世界,這半個此刻已是暗夜的世界,我也一定要將那個靠吃眼淚活著的東西捕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