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4頁)

“燕鷗。”萊克特醫生嘆了口氣。他把頭微微側向一邊,用他那紅紅的舌頭在紅紅的嘴唇中央舔了舔。“如果我們要談這個,克拉麗絲,我得先得到點什麽吧。投挑報李吧。我告訴你一些,你也告訴我一點。”

“說吧。”史達琳說。

她不得不等上整整一分鐘他才開口。“毛蟲在繭子裏變成蛹。後來它出殼了,從它那悄悄變化的空間裏出來,變做一只美麗的成蟲。你知道什麽是成蟲嗎,克拉麗絲?”

“長了翅膀的成年昆蟲。”“可是還有呢?”

她搖搖頭。

“這是精神分析有關死亡宗教的一個術語。成蟲,是父親或母親的一個形象,從嬰兒時候起就埋藏在孩子的潛意識中,與嬰兒期的自覺感情緊緊地聯系在一起。這個詞來源於古羅馬人,他們在送葬隊伍中扛著祖先的半身蠟制雕像……就是克勞福德這麽遲鈍的人,也肯定能從這昆蟲的蟲繭中看出某種意義來。”

“沒什麽可以一下就能抓住的,只能對照著敘詞索引上那些已知的性犯罪分子,逐個核查昆蟲學刊物的訂戶名單。”

“首先,咱們不要再說野牛比爾了,這是個誤導人的名稱,與你們想要的那個人沒有關系。為方便起見,我們就叫他比利。我把我想的給你說個大概。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蟲繭的意義就在於變化。幼蟲變成蝴蝶,或者蛾子。比利認為他想變。他在用真的女孩子的皮給自己做一套女孩子的衣服,於是就有了這麽些大個兒的被害人——他得搞到合適的材料。被害人的數量暗示,他也許把這看作是蛻化的一組系列。他是在一棟兩層樓的房子裏幹這事兒的,為什麽是兩層樓原因你找到了嗎?”

“一度他是把她們吊在樓梯上的。”

“不錯。”

“萊克特大夫,我在易性癖與暴力之間看不出有任何相關的東西——易性癖者通常是溫順的那一類人。”

“這倒是真的,克拉麗絲。有時你還會發現他們有一種傾向,對手術上癮——從整容來說,易性癖者的要求是很難滿足的——可大致也就只能這樣了。比利並不是真要改變自己的性別。照這樣想下去,克拉麗絲,你離抓住他已經很近了,這你意識到了嗎?”

“沒有,萊克特大夫。”

“很好。這樣你就不會介意跟我說說你父親死後你身上發生了哪些事。”

史達琳看著扶手桌面上那些刻痕。

“我想這答案不在你那些文件裏吧,克拉麗絲。”

“我母親把我們聚在一起有兩年多。”

“她做什麽呢?”

“白天在汽車旅館當女傭,晚上在咖啡館當廚子。”

“後來呢?”

“我到蒙大拿我母親的表姐和她的丈夫家去了。”

“就你?”

“我是老大。”

“鎮裏對你家一點表示也沒有?”

“給了張五百元的支票。”

“怪事兒,怎麽沒有保險?克拉麗絲,你說是你父親那滑膛槍的滑機撞上了他那小卡車的車門?”

“是的。”

“他沒有巡邏警車?”

“沒有。”

“晚上出的事兒?”

“是的。”

“他沒有手槍嗎?”

“沒有。”

“克拉麗絲,他是在夜間工作,開的是輛小型卡車,武器只有一把滑膛槍……告訴我,他皮帶上是不是有可能拴了個考勤鐘?那一種東西,鑰匙被他們死扣在全鎮各處的崗位上,你得開車上各處取鑰匙,再把鑰匙插入鐘內,這樣鎮上的父母官就知道你不在睡覺了。告訴我他是不是拴了這麽一只東西,克拉麗絲?”

“是的。”

“他是個巡夜的吧,克拉麗絲?根本就不是什麽警察。你一說謊我就會知道的。”

“工種一欄上說他是夜間巡警。”

“那東西後來怎麽樣了?”

“什麽東西怎麽樣?”

“考勤鐘。你父親被槍殺之後它怎麽樣了?”

“我記不得了。”

“如果你確實記起來了,告訴我好嗎?”

“可以。等等——市長到醫院來了,他問我母親要走了那鐘和徽章。”她原來還不曉得自己知道這一點。市長穿了一身休閑服,腳上是一雙從剩余物資商店買來的海軍鞋。這個狗雜種!“投桃報李吧,萊克特大夫。”

“剛才有一霎時你是不是以為那故事是你編出來的?不,要是你編造的,就不會引起你的痛苦了。我們剛才在談易性癖者的事兒。你說,暴力和破壞性的反常行為從統計學的角度來看,與易性癖之間相互沒有什麽關系。是這樣的。你還記得我們說過的憤怒表現為欲望、狼瘡說成是蕁麻疹的話嗎?比利不是個易性癖者,克拉麗絲,可他自認為是的,他試圖改變自己的性別。我猜想他是許多東西都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