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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天的早上,伽姆先生已經準備好要剝皮了。

他拿著剛買回的所需的最後幾樣東西進屋來,心情激動,難以克制,竟是跑著走下地下室的樓梯的。在制衣間,他打開了購物袋:新的斜紋縫口滾邊料,準備用到衩口下面去的萊克拉彈性鑲片,一盒潔凈的食鹽。他一樣東西都沒有忘記。

在工作室,他將他的幾把刀在長長的洗槽邊的一塊幹凈毛巾上擺放好。刀有四把:一把凹背剝皮刀;一把尖頭朝下的、精制的刮刀,在皮肉相連不好剝離的地方可完全順著食指的曲線發揮;一把解剖刀,可用於最精細的活兒;還有一把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代的刺刀,刺刀那軋制的刀刃用來刮去皮上的肉是最好不過的工具,它不會將皮刮破。

另外他還有一把解剖屍體用的斯特利克鋸子,幾乎沒怎麽用過,買了都後悔。

現在他給套假發的一個人頭座子上潤滑油,又在潤滑油上拍上粗鹽,然後將座子放進一只淺淺的承油盤。他鬧著玩兒似的揪了一下假發座臉上的鼻子,還給它送過去一個飛吻。

他很難做到以負責的態度去做事——他都想如丹尼·凱伊28一樣在屋子裏飛來飛去了!他大笑。他輕輕一口氣將一只要撲上他臉的蛾子吹開。

水箱裏盛著新鮮的溶液,開動水泵的時候到了。哦,籠子裏的腐質土壤中是不是還埋著一只漂亮的蛹?他伸進一根手指去戳了戳。是的,是有蟲蛹埋在那裏。

現在就是要手槍了。

這個人如何殺?這問題困擾了伽姆先生許多天。吊死她是不行的,因為他不願她胸口淤血而出現斑駁的雜色;再說,他也不能冒險讓吊索的結把她耳朵後面的皮給拉裂了。

伽姆先生從他前面的每一次嘗試中都能有所得,有時經驗的獲得還是很痛苦的。他下定決心避免再做他以前曾經做過的一些噩夢。人有一個基本的本能:無論她們餓得多麽虛弱,還是怕得怎樣發昏,一見到那殺人的器具,總要和你搏鬥一番。

過去,他曾戴著他那紅外線護目鏡借助紅外光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室追捕那些年輕女子;看著她們摸摸碰碰地四處找路,見她們試圖將身子往角落裏蜷縮,真是美妙極了!他喜歡拿著手槍追捕她們。他喜歡使用手槍。她們總是弄弄就迷了方向,身體失去平衡,動不動就撞到東西上去。他則可以戴著護目鏡在絕對的黑暗裏站著,等她們將雙手從臉上放下來,然後正對著腦袋就開槍。或者是先打腿,打膝蓋以下的地方,這樣她們還能爬。

那麽做真是孩子氣,也是浪費,這之後她們就沒什麽用了,所以他現在已完全放棄了這種做法。

按照他目前的方案,頭三個他還讓她們上樓沖個澡,隨後便在她們脖子上套上吊索一腳踢下樓梯去——一點問題也沒有。可是第四個卻是一場災難。他不得不在浴室使用手槍,結果花了他一個小時才搞好清潔。他想起那女孩兒,濕淋淋的,渾身的雞皮疙瘩,他扳起手槍扳機的時候她那哆嗦的樣兒!他喜歡扳弄扳機,哢嗒哢嗒的,然後砰的一聲巨響,再也沒什麽可吵鬧的了。

他喜歡他的這把手槍,他也應該很喜歡,因為這是件十分漂亮的武器,不銹鋼的科爾特皮同牌,槍管就有六英寸。皮同槍所有的活動部件都是在定做科爾特槍的商店調制過的,摸上去十分令人愉快。他現在將扳機扳起,扣動,用大拇指撥住擊鐵。他給這皮同槍裝上子彈後把它放到工作室的台子上。

伽姆先生非常想讓這一位用洗發香波洗個頭,因為他想看看她是如何梳理頭發的,自己怎麽打扮,頭發在頭上怎麽安排,由此他可以學到不少。但是這一位個子高,很可能十分強壯。這一位太難得了,不該冒險,開槍一打傷,整張東西就得廢掉。

不行,他要上浴室把他的起重滑車弄來,給她洗個澡,當她安全爬入吊網兜之後,就把她往上吊,吊到這土牢似的深井的一半處,就對她脊椎的下部連發數槍。等她失去了知覺,其他的活兒可以用氯仿來處理。

就這麽辦。他現在要上樓去,把衣服全脫了。他要叫醒寶貝同他一起看錄像,然後開始行動;在這暖烘烘的地下室裏,他要赤身裸體,一如他出世那天。

上樓梯時,他感覺幾乎是暈乎乎的。他迅速脫去衣服換上睡袍。他插上插頭將錄像機的電源接通。

“寶貝兒,來,寶貝兒。忙忙的一天呵!來啊,甜心!”他得把她關在樓上這臥室裏,自己才能到地下室去料理那吵吵鬧鬧的活兒——她討厭那聲音,那聲音總攪得她極度不安。為了不叫她閑著,他外出購物時給她買回了一整箱的嚼貨。

“寶貝兒!”她沒有來,他就到過道裏喊,“寶貝兒!”接著又上廚房上地下室喊:“寶貝兒!”當他喊到土牢那間房間的門口時,他聽到了一個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