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6頁)

“我猜你馬上就要說‘但是’了。”

“但是……我不知道……他才是本來想進牙科學院的那個人。”

“是他想進?”傑克才不會讓那家夥碰他的牙呢,不論他有沒有從醫資格證。

她點點頭。“他在全國各地申請了好幾年,但分數不夠理想。我被錄取確實給他造成了很大打擊,他越來越……刻薄,最後完全變了個人,在某種程度上迷失了自我,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抑郁症的征象,但他總覺得自己無路可走。”

傑克想起那個晚上弗蘭克如何詆毀她的醫生名號。徹頭徹尾的嫉妒。

“差不多在同一時間,我的母親得病了,這對我和父親都是沉重的打擊。我正打算入學,母親在和乳腺癌抗爭,但丈夫卻一天天變得陌生。我決定不告訴他母親去世後我能拿到一筆錢。”

什麽?“拿錢?”

萊西在座位上扭捏地把弄著馬克杯。

“媽媽給我留下了一筆可觀的遺產,是以前的家族財產,還有人壽保險。”她的眼底蒙上一層陰影,他覺得自己如同一根針,不斷刺激她觸及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你的父親呢?”

她揮了揮手。“他有自己的財產,他知道媽媽指定我做人壽保險受益人,在我剛出生時就為我建立了信托,她家以前靠木材生意賺了不少錢。”一抹淺笑點亮了她的臉龐。

“也只在西北部。”傑克完全理解。西北部最初一批木材商人在經濟蕭條、木材行業破產以前積累了大量財富,大部分人已經趕在崩盤前撤出了木材業,帶著幾百萬美金全身而退。現在他明白了萊西為什麽在學校教書,在法醫局工作,而不選擇自己開一家牙醫診所,她不需要努力賺錢,而能隨心所欲做自己喜歡的事。直覺告訴他,光是“可觀”完全不足以形容她媽媽留給她的那份財產數額。

“所以你從來沒向弗蘭克露過富,他怎麽看待你的家庭?難道他看不出你家境殷實?”

“我想他沒看出來,他只看自己想看到的東西。我父母也從不炫富。”她翻了個白眼。“我母親開同一輛旅行轎車開了十二年,我恨死那輛車了。”

“所以後來發生了什麽?”

“我們的關系破裂了。弗蘭克永遠都在發脾氣,而我一直待在學校。他完全變了個人,當初我嫁的那個富有同情心和責任感的男人消失了,他開始過分頻繁地酗酒。”她咳了一聲,傑克發現她不想就酗酒展開更多。糟糕透了。

“他還打你。”這不是一個問句。

她和他的目光短暫交匯後便移開了視線。“嗯。我挨了德科斯塔的揍,差點被殺,在那以後弗蘭克曾打過一次我的臉,這是促使我們離婚的導火索。他雖然只幹了一次,但對我已經夠受的,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離婚之後他發現了這筆錢,我對此事的隱瞞以及協議書上沒能讓他獲益,都成了此後他記恨我的原因。”

傑克短暫地閉上眼,想象著她臉上烏青的眼睛和開裂的唇,憤怒再次沸騰,但他克制住情緒。“法庭沒讓你們平分財產?”

她故作無辜地眨著眼睛。“我那時只是個身無分文的牙科學生,哪兒有什麽財產來分割呢?媽媽過世後,我便將那筆財產轉入了爸爸名下。內心深處,我很清楚這筆錢會引來弗蘭克垂涎。”

聰明的姑娘。“這就能解釋那晚他為何對你那麽粗魯,他是在說你的錢。”

她點頭。“在他的搬弄是非下,西萊斯特也相信我在這方面欺騙了她的丈夫,他們倆都瞧不起我。”

“所以你第一次給他錢是為了什麽?”他發現她忘記了自己原來的問題。

“他在一些不良分子那兒欠下了債。這筆錢不是給他自己用,而是還他們的。”

“你幫他把債務還清了?”

“我不會稱那筆錢成為債務。”她冷冷地說道。“那更像是他脖子上越勒越緊的繩套,那些沒耐心的人手拉著繩索另一端。”

“他賭博嗎?”

“糟糕的嗜好。糟蹋了很多人。我想你也許會覺得我助長了這種苗頭,但我們剛結婚那會兒,他還沒染上這種習氣,賭博的嗜好是後來突然出現的。我本來應該讓他自己收拾爛攤子,但錢對我來說並不是個大問題,他曾向我保證再也不去賭博。”

傑克哼了一聲。是啊。“你覺得這次他又有麻煩了?”

“我確實是這麽想的,但我覺得這次他可能已經在別人那兒欠下了一屁股債,他可能還很高興進監獄,因為那兒更安全。”她若有所思。“我可以讓邁克爾搞清楚他的債主是誰,他在報社有很多線人。”

“誰?”傑克喉頭一緊。“你指的難不成是邁克爾·布羅迪?”傑克的舌頭有些打結,說出來的語句支離破碎。“那個在《俄勒岡人報》的哥們?他是你的朋友?你不是在說那個成天揭我老底,在頭版上大肆宣揚的記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