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9頁)

“你讓一個人妖見到我們在一起,還要懷疑我的身份,我怎麽敢信你?”李可咄咄逼人。

孫和尚的臉也沉了下去,沉思片刻,他看著已經high起來的康遲,和Amanda耳語了幾句。沒多久來了幾個男的,他們給投入忘我的康遲和那女孩又都吸了什麽,然後在他們頭上裹上了薄膜,一層層的,他倆竟沒有拒絕。他們極速呼吸著,繼續著瘋狂的動作。孫和尚說這是最過癮的玩法,人在窒息那一刻的快感登峰造極,無法抵擋,他們會覺得進了天堂。

終於,他們倒下了。頭上的薄膜仍未松開,他們在抽搐中漸漸停止了掙紮。李可靜靜地看著,拿出十二分演技擠出一臉的冷酷和不屑。看著康遲的身體慢慢癱成一團泥,他明白這個危險消除了,一個無幹的人卻死去了,而他袖手旁觀,還感到一絲慶幸。

“交給外面,就說這倆吸多了,幹死了。”孫和尚對Amanda說。

屍體擡出去了。孫和尚一臉歉意地又舉起杯說:“龍久老弟,今天是我不對,確實沒考慮你的感受。我這杯酒賠罪,希望你還拿我當朋友。今天招待不周,多有冒犯,不談事了,咱們來日方長。”孫和尚喝完酒,對李可雙手合十,李可低頭回敬。

“老兄言重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本是一件趣事,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你別介意。我們的事,還是從長計議。”李可知道這一場戲過了,他要趕緊離去,散一散這周身的冷汗。有人跪在地上擦著,抹去了康遲和那女孩存在過的痕跡。

與孫和尚告別之後,李可在街邊恍惚,覺得自己也成了鬼。悶熱的風迎面撲來,卻讓他倍感冷意,抱緊了身體。秦朗的車在不遠處的燈影裏停著,不見人影。李可抽了根煙才走向燈下,對著自己的車招了招手。滿天的星星如此親切,他看了看表,今天終於要過去了。

秦朗的車在眼前慢慢駛過,他對李可微微點頭,就加著油門離去了。

回到公寓,他拿出冰箱裏最烈的一瓶酒,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倒酒,又像對著李進。他一杯杯舉起,只想慢慢將它喝掉,在烈酒中和鏡子裏虛幻的那個人對看生死。一晚喝了三場酒的李可漸漸耳鳴頭暈,腳底發飄,不知是夜太深,還是黎明將至,他依然周身冰冷,像生命就要離開。他將自己再度泡進滾燙的浴缸,讓暈眩感將他撲在水中。李可知道那是要死去的感覺,而他像正在進入高潮的康遲那樣迎接著它的到來。他今天看到何翰在他眼前毒死了鋼琴師,然後無動於衷地看著一個演員同行死在眼前。他曾那麽怕死,如今才覺得這樣活著是如此可怕。

水面有一張好看的臉,它模糊著,又慢慢清晰,一個聲音喊起來:“李進,我要去看你。”

李可從水裏猛然驚醒,喘息如將死的犀牛。另一個電話在震動,只有琪琪知道這個號碼。他從浴缸裏爬出,跌跌撞撞拿出手機,果然是她。“是你嗎,哥哥?”她說。

“是我,是我……”李可一下子哭了,趕緊挪開話筒,抓過毛巾捂住了臉。

“我找不到李可了。”琪琪哭著說,“醫院說他又轉院了,卻不知道是哪個醫院。我問了十幾個醫院的病房,就是不知道他在哪裏。”

李可趕緊勸她別急,誰也不會把他偷了,肯定是有關部門把他送去更好的醫院了。琪琪好像信了他的鬼話,嗚咽著半天沒說話。“我總覺得再也見不到他了。”她說。李可說不會的,不管治得好還是治不好,他總會回來的,但可能要幾個月或者更長。他說著又用毛巾捂著臉。媽的,怎麽這麽沒出息,哭得比琪琪還要過分。琪琪停了哭,擤鼻涕喝水的,她的聲音一下子近了很多:“哥哥,你要保重。”

酒好像醒了,李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沉默著,聽著電話那邊她的聲音、她的呼吸。這天使般善良的姑娘,讓他又一次淚流滿面……

吳右的電話來了,聲音疲憊:“安娜下午打你電話你不接,她在機場還對我發了頓火,現在該快到了。”

李可知道吳右意不在此,忙把剛才的經歷對他說明。當然,他隱去了孫和尚說的那些可怕的事。“孫和尚不太想去江城和我談,得想別的辦法。”他說。

“他什麽態度。”吳右淡淡地說。

“他們發現了裂痕,在勸我和他們合作。”李可覺得必須這麽說。

“嗯,也別太當真,也許還是煙幕彈。洪坦畢竟剛來負責禁毒部門,跟孫和尚不可能是什麽朋友。”吳右說完,咳嗽了幾下,似乎點著了煙。

“幹脆在曼谷幹掉孫和尚?”說出這話李可有點後悔,吳右應該不會這麽莽撞。

“不行,這個時候他就是出車禍死了,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我們幹的。要幹掉他,必須和我們摘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