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8頁)

甘婧聽到這裏,小心地打斷了趙閩,“我冒昧問您一個問題,魏祺他帶了多少錢回國創業?”

“差不多三百萬美金吧。後來,他說公司運營困難,我母親又給了他兩百萬。後來他告訴我,他創建的動漫科技公司叫納士,因為大部分啟動資金用的都是我的錢,所以,把我也列為他們公司股東。”

這麽多錢。甘婧的心裏抖了一下,一絲不祥之感如蛛絲般爬上心頭。

她壓下心頭的冰涼感覺,接著問道,“魏祺失蹤後,警方調看過他的電話記錄、電子郵件什麽的嗎?”

“有。我也看到了。都是納士公司同事之間來往的電話。有何其多的,有唐紅果兒的。”

“魏祺失蹤後,何其多怎麽說呢?”

“何先生很著急。也想了很多辦法,也托朋友跟警察那邊做了不少工作,但是,效果並不明顯。”趙閩沉重地嘆了口氣。

甘婧也嘆了口氣,悄悄打量了一下趙閩。

堪稱富豪的趙閩衣著簡潔樸素,語調親切友好,通身上下看不到一件名牌物,連車也是路上隨處可見的大眾品牌。

唐紅果兒也是這樣,生活中的她自然、隨意,親和中透著禮貌,她的富貴,體現在得體的舉止和落落大方的談吐中。

如果她還在人世,倒真是趙家的好兒媳婦。可惜……

“到我們的貨櫃碼頭了。甘小姐,坐這麽久的車,累了吧?下來到海邊走走好嗎?”趙閩看看車窗外的燈光,低聲問甘婧。

甘婧說好,趙閩按下了車窗開關。

隨著車窗的緩緩下沉,一股夾雜著鹹腥氣息的海風猛地灌進車廂。

“風很大,車上有小毯子,先生和甘小姐要披一下嗎?”駕駛員轉過頭,輕聲問道。

甘婧搖頭道謝,與趙閩先後下車。

一踏上這片鋼板鋪就的地面,甘婧就被帶有濃烈海腥味的海風推得向後退了一步。她面向大海向四處看去,頭上,是一排巨人手臂般的起重機,身後,是一排排疊放整齊的橘紅色集裝箱。對面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鉛灰色的大海如一塊被巨人抖動的奢華綢緞,一波波泛起略帶絲滑的光芒。

甘婧不由自主放大喉嚨,“您家族的公司一直在這裏做生意嗎?”

“不是。我父親那一輩,一直在香港和馬六甲做物流生意。近幾年,浦東這邊發展迅速,間接分去香港和大馬不少生意。”趙閩笑了一下,“現在你去馬六甲那邊,那裏的港口基本已經變成旅遊區了。於是我們就來到這裏,參股並成立了現在這家物流企業。外高橋保稅區雖然目前還不能達到國際上完全的自由港的要求,但它已經是中國內地港口貿易和物流開放度最高的區域。”

“這港口好大。”甘婧說。

“這裏還不算大,等洋山深水港啟用後,那裏將是真正的大,真正的忙。”趙閩回答。

甘婧沉思了一下,慢慢說,“我看八卦雜志,香港那邊的富人對人身安全問題都非常重視,出入到保鏢隨行。我發現您只有一個人。”

趙閩笑,“你說的富人,都是富人中的富人。不管是在美國還是國內的朋友圈中,我們都只能算是小康而已。有一項排名說,上海平均一百六十八人中就有一個資產過千萬元的人,三千人中就有一個資產過億元的人。他們也算富人了吧,很多人出行也是搭乘地鐵。”

甘婧搖頭,“去除灰色收入人群,您說的這些富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房產擁有者,但我認為,擁有房產,並不完全等於擁有資產。房子的本職身份還是用來居住。也就是說,房子本身值一千萬元與你手中擁有一千萬元現金的概念不同,更何況,許多人的房子都有銀行貸款。一般而言,手中真的擁有一千萬元現金的人,身家起碼有幾個億。”

趙閩點頭,有道理。

甘婧字斟句酌半晌,又悠悠說道,“您應該就是手中擁有許多個一千萬的真富人之一。您是華僑,是投資商,是海歸成功人士,您所見到的這個世界,除了五星級酒店、客艙頭等艙,便是美酒與笑臉。真實世界,其實與您看到的並不一樣。比如說,您乘坐過地鐵嗎?在任何國家乘坐過都算的。”

趙閩眉毛動了動,笑了,“從我記事起,家中就有負責接送的工人,長大後接手家族生意,出於習慣,還是請工人幫忙開車。是啊,除了飛機,我還真很少搭乘公共交通設施出行。”

甘婧笑了一下,轉為認真,“您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嗎?一個17歲鄉村少年,失學多年,不事農作,聽多了關於上海灘的傳奇後,便揣著幾百元錢,只身來到上海闖蕩。到上海後兩天,錢基本花光,工作卻找不到。於是,他做了兩件事,一是到陸家嘴看了東方明珠,二是在地攤買了一把五元錢的水果刀。到上海後的第三天,他用這把水果刀殺死一名晚歸的女白領,從女白領身上搶走五百元錢。”甘婧嘆口氣,“女白領家境普通,為送她英國留學,父母幾乎花光積蓄。可她學成歸來剛剛就業,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殺死了。鄉村少年作案時未滿十八周歲,屬於不完全行為能力責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