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殺?

他們來到了樓下,正打算再進書房的時候,只聽得大廳裏有聲音傳了過來。探長想要一探究竟,就走過去開門看。他瞪了瞪眼,不拘禮節地跨了進去,佩珀和埃勒裏畢恭畢敬地跟在他後面。只見普勞蒂醫生口銜雪茄煙,正從窗口向墓地眺望,這時另一個人——在此之前,他們之中誰也沒有見過這個人——正在撥弄格裏姆肖的臭屍。這個人立刻挺直了身子,用探詢的目光望望普勞蒂醫生。於是這位助理法醫就簡單地給奎因父子和佩珀作了介紹,說:“這位弗羅斯特醫生,是卡基斯的私人大夫。他剛來。”說完這話,他又轉身自顧自望向窗外。

鄧肯·弗羅斯特醫生儀表整潔,年紀五十或者出頭一點——是個典型的周旋於上層社會的名牌醫生,住在高級區的第五大街、麥迪遜大街以及西區的人,都要請這位醫生來給他們祛病延年。他咕噥了幾句客套話,就朝後退了一步,低頭看著這具腫脹的屍體,極感興趣。

“看來你一直在檢驗我們的大發現吧。”探長說。

“是呀,非常有趣。的確非常有趣,”弗羅斯特醫生回答說,“但是我也頗為不解。這具屍體究竟怎麽一下子會到了卡基斯棺材裏去的呢?”

“要是我們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的話,醫生,我們也就可以松口氣啦。”

“反正,絕對可以肯定卡基斯下葬的時候它不在那兒。”佩珀淡然地說。

“當然啦!奇就奇在這裏。”

“我聽普勞蒂醫生說,你是卡基斯的私人大夫,是嗎?”探長忽然問。

“不錯,先生。”

“你以前見過這個人嗎?給他治過病嗎?”

弗羅斯特醫生搖搖頭。“我跟此人素昧平生,探長。而我與卡基斯卻相交多年了。事實上,我就住在這個後院的對面——在第五十五大街上。”

“這個人死了有多久啦?”埃勒裏問。

助理法醫把身子轉了過來,背靠著窗,強作笑容。兩位醫生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事實上呢,”普勞蒂醫生大聲說,“你們幾位進來之前,弗羅斯特和我正在討論這個問題。泛泛的檢驗,是很難下斷語的。必須對這屍體通身檢查,包括其內部器官,才能作出肯定的結論。”

“有一點極為重要,”弗羅斯特醫生說,“就是這具屍體在埋進卡基斯棺材裏之前保存在什麽地方。”

“哦,”埃勒裏馬上說,“難道他已經死了三天以上啦?難道他是在星期二之前,在舉行卡基斯葬禮之前死的嗎?”

“我認為是這樣的。”弗羅斯特醫生回答,普勞蒂醫生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屍體外表的變化,足以表明至少死了三天以上。”

“屍僵已經消失很久了。出現了第二次松軟。看來已經結束了轉成青灰色的全部過程。”普勞蒂醫生用暴躁的語氣說,“在把他衣服剝掉之前,我們所能講的就是這些了。正面跡象尤其明顯——屍體在棺材裏是臉朝下躺著的。凡是受到衣服的壓力,以及與有棱角的尖物或者與堅硬的東西相接觸的那些部位,青灰色斑點更為清晰。不過,這是無關緊要的細節。”

“這一切都意味著——”埃勒裏立即接口。

“我剛才所講的,都不意味著什麽,”助理法醫回答說,“至於要嚴格確定死亡時間,雖然青灰色肯定表明至少已腐爛三天了,但是也有可能是在六天之前。不對屍體進行解剖,我是無法確定的。要知道,我所議論的種種現象,都微不足道。屍僵的消失,意味著死亡已超過了一天到一天半的時間,也有可能是兩天。第二次松軟是第三階段——這是指正常情況而言,剛死的時候,你所看到的是初次松軟狀態——這時一切全都松弛了。接著,開始屍僵。當屍僵消失之後,進入第二次松軟——肌肉又回到了松弛狀態。”

“對呀,但那並不——”探長開始說話。

“當然嘍,”弗羅斯特醫生說,“還有別的表現。舉例來講,腹部呈現成形的綠色屍斑——這是腐爛的最初現象之一——並且明顯地被氣體所膨脹。”

“這有助於確定時間,沒錯,”普勞蒂醫生說道,“然而還必須用心考慮別的因素。如果屍體在入棺之前是放在一個比較通風的幹燥地方的話,它腐爛得就不會像一般情況那樣快。至少也得三天,絕對如此,就像我剛才所說。”

“好吧,好吧,”探長不耐煩地說,“你給他開膛破肚深入研究一下吧,醫生,請你盡可能準確地告訴我們,他死了有多久。”

“那麽,”佩珀突然說,“卡基斯的屍體怎麽辦呢?那一個難道就沒有問題了嗎?我的意思是說,卡基斯之死,其中有沒有蹊蹺呢?”

探長望著佩珀,猛地一拍腿,嚷了起來:“妙極了,佩珀!真是高見哪……弗羅斯特醫生,卡基斯死的時候,你是他的臨床醫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