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臉(第3/13頁)

風吹樹葉沙沙作響,熟悉的風聲帶來些許平靜,俞倫在值班室玩了好一陣子《憤怒的小鳥》,終於打開被褥,準備睡覺了。

已經是淩晨一點三十三分,俞倫躺上值班室的床,打了個哈欠:“小崔,難道你要和我一起睡嗎?回宿舍去睡吧。”

“哦,那我回去了。”崔鳴好終於坐不下去了,磨磨蹭蹭地打算回宿舍睡覺。

俞倫已經睡了,整棟大樓分外安靜,沒有一點聲音。

每扇窗戶或多或少地透入點月光,玻璃在不同的角度反射著冰涼的光,猛地一看都像什麽人潛伏在黑暗中,反射的是手表的光。崔鳴好就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摸索著回到自己的宿舍。

宿舍在五樓,他要走過四層樓,再穿過五樓整個樓層,才會到他502室的宿舍。

崔鳴好摸索到二樓的時候,心裏一動,突然想到既然都是要穿過樓層的,那從二樓穿過去,從另外一個樓梯上也是一樣。

正好還可以檢查一下剛才是什麽東西在二樓爬行,不會是有小偷吧?他打開手機的光源,慢慢往所長室的方向走去。

會不會有什麽人藏在裏面?

手機的白光掃過所長室的窗戶,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查看,辦公桌上空無一物,地上也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屋角幾盆盆栽安靜地立在那裏,一切看起來都與平常無異。

他擰了一下門把手,門把手是鎖著的,剛才所長上樓的時候反鎖了。

那應該就是沒事。

沒有人趁著沒電偷偷溜進所長室。

他轉身要離開,腳下一滑,踩到了一些沙子之類的東西。他把光線移過來,低頭一看,只見二樓的地上散落著極少量的黑色泥土,還摻和著似乎是枯枝敗葉或是垃圾之類的東西,數量不多,不知道是誰的鞋子帶來的,居然留到現在。清潔工竟沒有把它掃掉?崔鳴好蹭了蹭鞋子,大步向五樓走去。

他不想再從三樓四樓聽到什麽古怪的聲音,快速走過樓層,上了五樓,打開自己的宿舍門,走了進去。

宿舍裏也是一片漆黑,他開了窗戶,拉開窗簾。窗外少許月光透進來,讓屋裏顯得不那麽黑,崔鳴好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終於還是有了點踏實的感覺。他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睡了一會兒,做了好幾場噩夢。夢裏不是夢見自己醒了,眼前是那張臉,就是夢見那張臉在窗外出現,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崔鳴好掙紮了好幾次都沒有醒來,在噩夢裏沉淪,滿身都是冷汗,真是難受之極。突然,他猛地驚醒了,卻一時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驚醒的,呆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的門口有聲音。

有個很輕很輕的聲音。

非常近。

“刺——啦——”一小聲。

過一會兒,又“刺——啦——”一聲。

崔鳴好裹在被子裏一動不敢動,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還在做夢還是醒著,那是什麽聲音?

突然,那個聲音移動了一下,他又聽到了那“咚咚”的人體爬行聲音,聲音沒有爬幾步,到了所長宿舍門口,那刺啦刺啦的微響又響起來了,崔鳴好聽不出那是什麽在摩擦。

這個時候,風吹過窗戶,翻動他放在桌上很久,卻從來沒有看完的一本研究生考試的英語材料。

“刺——啦——”資料冊翻頁過去,紙張在墻上蹭了一下,發出了相同的聲音。

崔鳴好頓時寒毛倒豎——翻書的聲音?

半夜三更,沒有電,是誰會在他門前翻書呢?

他翻的是什麽東西?

翻東西的又是什麽東西?

這個時候,在隔壁所長宿舍門口,清楚地發出了翻書的聲音。

翻過一頁,機械的“嘩”的一聲。

再翻過一頁,又是機械的“嘩”的一聲。

3

崔鳴好一夜掙紮在噩夢與傾聽門外的怪聲之間,第二天早晨起來,精神分外不佳。

八點鐘派出所準時開會,五個人圍坐在桌子面前,俞倫開始匯報昨天的警情。

“基本上昨天沒什麽事,只有淩晨兩點多有一個110電話。”俞倫說,“可是電話響了,我接起來,電話裏說什麽聽不清楚。等我再打回指揮中心,指揮中心說沒人向我們所發出過警情指令,所以大概是電話串線了。”

“你再向指揮中心核實一下,別是有什麽警情我們沒有出警,那就很麻煩了。”所長強調了一下,“不管指揮中心說什麽,都要作好記錄。”

“是。”俞倫應了一聲。

崔鳴好偷看了所長幾眼,他好像沒有什麽異樣,難道是根本沒有聽見昨天晚上的怪聲?倒是副所長張旺發話了:“我看今天所裏面地板很臟,到處都是泥巴和灰塵,是不是昨天下班清潔工沒有掃?小崔啊,這件事你負責落實。”

“是。”他連忙應了一聲。

“小崔,值班登記本用過了都是要歸档的,档案室你要管好。”所長從抽屜裏摸了一本本子扔出來,“早上起來在我宿舍門口發現這本登記本,現在我不管它是怎麽從档案室裏跑掉,掉在我宿舍門口的,總之就是你管档案的沒做好工作,下次不要再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