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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親,即仲西綾子,肯定為丈夫炒過栗子。
“那個……”我戰戰兢兢地問,“你父母離婚這件事,你是怎麽想的?”
“什麽意思?”
“就是……”
我斟酌著字句。秋葉停了下來,轉向我。冷風從坡下吹上來,撩起了她的長發。
“你要是問我難不難過,我當然難過。我完全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非離婚不可。我那時只是初中生,可也大體懂得男女之間的感情是會變的。但我總是毫無根據地認為自己的父母與眾不同。父母的離婚讓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只不過是幻想,這讓我很受打擊。”
我很能理解她的話。我很幸運,父母沒有離婚。但我完全不覺得那是僥幸。像秋葉一樣,我也毫無根據地認為只有我的父母是特別的。
“對了,蘆原到底認為你母親和十五年前的案件有什麽關系呢?”
“不知道。因為完全沒有線索,他只能試著把以前發生過的事一件一件地拼湊起來。”秋葉歪著頭說道,“前妻自殺後三個月,情人就被殺了……如果以我父親為案件中心來考慮,警察當然會在意了。”
“蘆原懷疑你父親嗎?”我不禁睜大眼睛。
秋葉邊思考邊慢慢邁開腳步。“是啊,是在懷疑我父親。但他不止懷疑我父親,或者說我父親在他的名單上還不排第一個。”
“名單?”
“嫌疑人的名單。因為我父親沒有殺人動機。”
“那誰有動機?”
秋葉像是沒聽到我的問題一樣環顧周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有葉子的氣味。你不覺得空氣不像以前那麽冷了嗎?是春天臨近的感覺呢。”
“秋葉,到底是誰……”
“兩個人。”她伸出兩根手指,“有兩個人有殺人動機,而且動機相同,都是因失去了所愛的人而施行報復。”
“所愛的人……你是說你母親?”
秋葉把垂到臉上的頭發往後捋了捋。“從我剛才的話推斷,不是當然的嗎?”
“你說有兩個人……”
“一個是仲西綾子的妹妹,還有一個是她的女兒。”秋葉停下腳步,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迅速轉過身來。一瞬間,她的大衣下擺像裙子一樣展開了。“怎樣?很有趣的說法吧?”
“一點都不好笑。”我緊繃著臉說道,“為什麽你們倆會被懷疑?這沒道理啊。”
秋葉收緊下巴,眼睛上翻著看著我。她的眼神認真得有些冷酷,我不由得吃了一驚。
“為什麽沒道理?”她問道,“所愛的人死了,就會怨恨導致這件事發生的罪魁禍首,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認為蘆原的想法沒有錯。”
“你……你恨嗎?”我微微低下頭,窺視她的表情。
秋葉皺了皺眉,用指尖按了按太陽穴,隨即換上笑容。“這個嘛,太久了,我忘了。”她合攏大衣前襟,轉身走開。
“我有個女兒。”我沖著她的背影說道,“要是我離婚,我女兒是不是會恨什麽人呢?”
秋葉停了下來,但沒有轉身。“就算開玩笑也別說這種話。”
“我不是在開玩笑。”
她轉過身來。“你真是個殘酷的人。”
“殘酷?為什麽這麽說?”
“你明知道我曾經和你的女兒處境相同,卻故意這麽問。我會怎麽回答,你心裏再清楚不過了。別想什麽離婚,會傷害你女兒的,不要讓你女兒重蹈我的覆轍——你想讓我這麽說嗎?”
“不是,不是的。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夠了!”秋葉嚴厲的聲音回蕩在樹林裏,“你別擔心,我會按照你的期待回答的。你不能離婚,你得珍惜自己的家庭——這麽說行了嗎?”
她說完就迅速走下坡道。
“等等!”
她沒有停下,我追過去抓住她的肩膀。
“放開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剛好相反啊。”
“相反?”
“我想聽你說沒關系。我想聽你告訴我,就算父母離婚了,你也沒受到太大影響,沒有恨任何人。如果你這麽說,至少能讓我輕松一點。”
秋葉正準備掙開我的手,聽到這番話,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臉色發青。“輕松……你什麽意思?你不是把和我的關系隱藏得很好嗎?”
“現在是這樣,但要是我離婚就另當別論了。我覺得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
秋葉張大嘴連吸了好幾口涼氣,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搖了搖頭,不停地眨眼,隨後輕輕擺手,擠出一句話:“不行。”
“這樣不行,你絕對不能這麽做。你在耍我嗎?這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
“我沒有耍你。這種關系我已經覺得很難受了。我知道我讓你很痛苦,可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想這樣了。要麽和你分手,要麽離婚,兩條路我只能選一條。而我不想和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