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陷阱

清晨,院子裏傳來響動。君釉寒知道是老院長起來了,也連忙起床,正好看到老院長在開鎖。她故作輕松地問:“老院長,為什麽要鎖門啊?這樣孩子們晚上要上廁所多不方便。”

老院長邊開鎖邊回答:“孩子貪玩,擔心他們晚上不好好睡,出來瞎逛,那個廁所後面有個化糞池,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可不得了。我上了年紀,不能每晚照看兼顧得到,怕孩子們出意外……就是小惠在的時候,她晚上也是要回家的,所以只能鎖了,讓他們用便桶安全些。”

她的話合情合理,君釉寒也就不好多問,心想:那張字條會不會是孩子們的惡作劇?她心裏希望只是惡作劇,但如果不是呢?可能只是孩子們對玲玲被領走一事而產生的負面情緒?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她不便去問老院長,本來想跟姚小明商量一下,但想他是個男人,哪有那麽細的心思,只怕直接就拿著字條去找老院長說出孩子們心裏的不高興,反而適得其反,所以便尋思著自己暗地裏查訪看看。

老院長吹響了哨聲,孩子們很快就都起來了。

君釉寒仔細觀察著從身邊經過的每個小孩,暗想,或許遞字條的孩子會對自己有所表示,那就知道是誰了。結果孩子們都和平時一樣,對她既不親近也不疏遠,更沒有特殊的表示。

姚小明和君釉寒安頓孩子們吃完早餐後,君釉寒帶著他們在院子裏玩踢毽子的遊戲,玩完遊戲又教他們唱兒歌。她希望在和孩子們的互動當中,那個給她遞字條的孩子會與她主動接觸,可是,一直沒有等到那個孩子的出現。

老院長叫姚小明把藤椅搬到院子裏,面無表情地坐著,看君釉寒與孩子們玩耍。

吃午飯的時候,劉芳菲沒有下樓。姚小明說她感冒了,君釉寒借機嘲諷他:“看來你做的飯就是有問題,昨晚害我拉了一晚上肚子,劉芳菲也被你整感冒了。”

姚小明欲哭無淚:“大姐,感冒也能跟這個扯上關系?”

兩人在飯桌上你來我往地吵吵鬧鬧,老院長也不以為忤。吃完飯,君釉寒準備離席的時候老院長叫住了她:“君小姐,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老院長很少用這麽謙和的態度跟他們說話,君釉寒一下子有些不適應,驚詫地指著自己:“啊?我?”

老院長點頭,接著說:“是這樣的,今天我看到你和孩子們在一起玩耍,覺得你待孩子很有耐心呢,而且孩子們好像也挺喜歡跟你在一起玩。從前小惠在的時候,和孩子們相處就沒有你這麽融洽,可能是她上了些年紀,加上家裏的事讓她心煩,對孩子們總是不夠耐心,太兇,孩子們也都有些怕她,這是我對她唯一不太滿意的地方。你也看到了,我們院子裏的孩子都太膽小了。”

她見君釉寒點頭,又接著說:“本來,孤兒院裏的孩子,性格大多較內向敏感,除了關注他們的日常生活,更要多關心他們的心理健康。昨天你看到領養玲玲的那戶人家了,條件什麽都很成熟,但孩子們還是會害怕。一是孩子們對陌生環境的本能抗拒,二來,也是我們平時疏忽了對孩子們的教育與心理輔導。唉,我們兩個人精力不濟,誤了孩子啊。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行的是善事,這麽多年下來,發現有很多地方做得很不好,如果不能做好,還是要早點結束才是。”

君釉寒和姚小明對望一眼,兩人一臉迷茫,君釉寒訥訥問道:“老院長是什麽意思?”

老院長打量著兩人,似乎在想該怎麽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重重嘆了一口氣,說:“唉,我其實是想把孤兒院關了。我一直不服老,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老了,身子骨也不行了,有些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啊。”

君釉寒想到惠姨出事的前一天,自己和姚小明曾聽到她和一男一女之間的那些晦暗不明的對話,當時三人討論到“老東西”想退出之類的言語,難道是指老院長嗎?她試探著說:“這樣的話,您可以交給別人去打理,也可以向政府部門求助啊,也許——”

“我不需要你的建議,我只是請你幫我一個忙。”老院長擺擺手打斷了她。跟胡思遙一樣,以前要是君釉寒與她意見相左的時候,胡思遙也會這麽簡單粗暴地打斷她。

她的語氣哪像是求人幫忙?簡直就是命令。君釉寒有些不耐:“那您有什麽問題直接說吧。”言下之意是你也別長篇大論地說些虛的,直奔主題吧。

“在孩子們沒被領走的這段時間,我想請你幫我稍稍照看下孩子們。我已經和政府部門溝通過,快的話,不超過一個月應該就會有人來領走他們;慢的話,也最多到十二月,事情就能處理完。我半年前就有這個想法了,所以這學期也沒有送他們去學校。對孩子們來說,文化課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心理輔導,教他們怎麽跟人相處,不會那麽排斥陌生人,要對新生活抱有積極樂觀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