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宗杭他們一走,易颯就過來找丁磧。
她只對水鬼的房間記得牢,丁磧他們具體住哪間,只知道大概位置——一路過來,拐了個彎,忽然看到姜孝廣。
他看起來很緊張,攥著手機,一臉的猶疑不定,在一扇門前徘徊良久,伸手欲敲,又縮回來,轉身想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總之是拿不定主意,進退兩難。
易颯覺得奇怪,正想招呼他,他卻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拳頭在身側虛攥了一下,走了。
這是在搞哪樣?屋裏又住了誰?
易颯可沒那麽多顧忌,走到門口,擡手就敲。
開門的是丁長盛。
兩老頭子,玩什麽欲言又止,易颯滿臉堆笑:“丁叔啊。”
丁長盛有點意外:“易颯,你……有事嗎?”
易颯說:“你知道丁磧去哪了嗎,我想找他聊點事。”
丁長盛指了指斜對面的那間:“還能去哪,丟了那麽大人,出去晃蕩不是現眼嗎?屋裏待著呢……你找他什麽事啊?”
易颯笑笑:“我跟他聊了之後,你不就知道了嗎?你們父子倆之間又沒秘密——我現在跟你講一遍,待會又跟他講一遍,我多累啊。”
丁長盛苦笑:“你也真是,歪理一道道的。”
他關上門,那笑瞬間就沒了。
*
丁磧門開得很小心,那種只拉一條縫的架勢,和她屋裏藏著宗杭時,如出一轍。
“有事?”
他居然把頭發都剃了,頭皮泛著青,不過長相占了優勢,不難看。
易颯往門框上一倚:“沒事我也不會來找你啊,怎麽,不請我進去?還是說……”
她目光往裏飄:“不方便?”
她這麽一說,丁磧反不好遮掩了:“也沒什麽。”
他開門放她進來。
裏頭確實有人。
床上坐了個年輕的漂亮姑娘,雙手絞在一起,臉色有點不安。
易颯心裏一動,她懷疑這是井袖。
她瞥了眼丁磧:“女伴?地秧子?”
丁磧含糊嗯了一聲:“要麽我讓她回避。”
“不用,我不說三姓的事。”
這井袖跟丁磧到底是什麽關系,有沒有把秘密透露給丁磧,透露了多少,都是她想知道的——雖然不能開口問,但把人留在這,能察言觀色也好。
易颯在小沙發上坐下,開門見山:“丁磧,剛香姐給我打電話了。”
丁磧沒反應過來:“香姐?哦,哦,是她。”
他一顆心登時收緊。
“說是陳禿一個多月沒出現過了,太反常了。”
丁磧很關心:“是嗎?他不是要去辦貨嗎,賣家怎麽說?”
“陳禿的這些渠道,怎麽可能告訴香姐?她遲遲等不來人,懷疑出了事,就去找高台教裏的乩神婆蔔了一卦。”
乩神婆是易颯胡謅的,反正高台教是越南本土小宗教,有很多鄉土地域性操作,丁磧對此一無所知,她吹得天花亂墜也沒關系。
“卦裏怎麽說?”
“卦象不太好,乩神婆指了個方向,讓趕緊去找,香姐她們就請了一些人,開著船沿湖找,一路找到泥炭沼澤森林……”
她故意在這頓了一下。
丁磧笑得有點異樣:“然後呢?”
易颯往沙發裏倚了倚:“沒找到。”
丁磧松了口氣。
沒找到是正常的,按照柬埔寨雨季的降水量、船的自重、以及淤泥“吃”船的速度,如果真的這幾天才開始找,船早沉下去了。
易颯不動聲色:“但這事給我提了個醒,我就去搜了一下,我發現,那個叫宗杭的,到現在都還是失蹤……你還記得那個宗杭嗎?”
她眼角余光微瞥:聽到“宗杭”這個名字時,那女人突然擡頭,一臉驚愕。
是井袖沒錯了。
沒想到易颯會忽然撂出“宗杭”這個名字,丁磧瞬間頭大如鬥,後悔沒讓井袖回避。
*
昨天晚上,他追問井袖那個廚工是不是宗杭。
井袖反問他:“關你什麽事?你認識他?”
丁磧搪塞過去:“他爸出了百萬懸紅,那兩天我也在柬埔寨,知道他不稀奇啊,如果真是,誰不想順道發個財?”
井袖說:“不是,同名的,你想多了。”
丁磧沒戳穿她,怕她生疑,心急如焚之際還堅持著又敷衍了幾句,出來之後,一秒鐘都沒耽誤,馬上去了廚房。
不可能是自己做事粗糙,把活人當死人沉了湖:他百分百肯定,善後時,宗杭和易蕭,都已經死了。
怎麽活過來的?簡直匪夷所思。
如果宗杭活了,那易蕭呢?是不是也在船上?
這麽大的事,沒先做個確認,他不敢告訴丁長盛。
起先,一切都還順利,他制住了宗杭,但沒想到黃雀在後,有人在後廚門口襲擊了他:那個女人,是易蕭無疑了。
脫困之後,他頂了個不陰不陽頭,接受眾人的詢問,備受屈辱,顏面掃地,丁長盛也罵了他一個狗血淋頭:“你一個絕戶,我把你帶進掌事會,頂著多少壓力,破格提攜,又有多少人在背後指戳?你倒是給我爭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