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圓洞的秘密

坐在純粹的黑暗裏,時間似乎膠住了。方離打了個呵欠,覺得說不出的困頓,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反正是聽到一聲呼喊才回過神來的。

“你在幹什麽?”甘國棟的聲音很大,環形墻壁將它折射回來,重重的回音振動著方離的耳膜。她愕然,說:“我沒幹什麽?”話一出口,感覺到手指尖的疼痛,手指縫裏似乎有泥垢。於從容家墻壁上的劃痕在腦海裏一閃。隨即方離意識到自己是站在墻邊,剛才她明明是坐在甘國棟附近的,發生什麽事?

方離疑惑地掏出手機,開機,亮光一閃又變黑,徹底的沒電了,不過這短短一刹也足夠她看清楚手指縫裏一條顏色暗沉的汙垢,似是墻上的油彩。血色一下子從臉上褪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剛才我怎麽了?”

“你自己不知道?”

“我……”方離努力地回憶著,還沒有想明白怎麽回事,頭頂一陣咯吱咯吱聲,黑暗裏現出一個方形洞穴,燈光飄落了下來。雷雲山焦灼的聲音傳來:“甘教授,方離,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不過甘教授受傷了。”方離長呼一口氣,能夠看到第八墓室生死門,令她萬分激動,但這激動已經被黑暗與饑餓磨卻不少。

雷雲山與醫護人員帶著應急燈下來。看到生死門與壁畫,雷雲山驚喜的說不出話來,都忘了慰問躺在地上的甘國棟。醫護人員將甘國棟搬走,方離疲倦的無力激動,也跟了出去,一問梁平,才知道自己掉到裏面有六個多鐘頭,他們試了很多種方法才挪動肩輦。

方離隨著醫護人員到了考古隊的營地。營地就安在附近居民的獨立大院裏。她胡亂塞點東西進肚子裏,就坐在外面的大榕樹下,天空裏沒有月亮,只有不多的星星,民居的院子離著遠,疏落的燈光點綴在黑暗中,非但沒有沖淡黑暗,反而有種被吞噬的感覺。

方離梳理著紛亂的思緒,壁畫、生死門、郭春風的火灸,洪慶華與蔣屏兒的“生命的起點”符號,還有……她把手伸到眼前,就著黯淡的星光看著手指,手指甲前端十分光滑,像是用挫刀挫過。

身後傳來一聲輕咳,盧明傑走到她身邊坐下,說:“還沒見過有人會如此出神地看著自己的手。”

方離疲倦,不想搭話,只是扯扯嘴角。忽的想起什麽,轉頭驚愕地瞪著盧明傑。他被她看的莫名其妙,摸摸臉頰說:“怎麽了?”

“是你?”

盧明傑不解地皺起眉頭:“什麽是我?”

“在鐘東橋家裏,你也同樣地咳了一聲。”

盧明傑的表情有一刹那是定格的,然後他笑了,說:“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得去車上睡會兒了。”他起身鉆進停在院子外的車裏。他的態度讓方離的懷疑又確定了幾分,她迷惑地盯著車子的方向,心想,難道他就是殺害鐘東橋的兇手?盡管盧明傑隱在車裏,看不到他,但能感覺到他也在看她。

兇手就在我身邊?方離打了寒顫,收回視線,從包裏掏出手機換上電池。一開機,一聲叮咚,一條短消息彈了出來,是徐海城的:“打不通你的電話,有急事,見短信後馬上給我回電。”

短信是晚上八點時候發出的,那時候方離正在掉進第八墓室裏,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了,不知道徐海城是否還醒著?方離猶豫片刻,還是撥通電話,好一會兒才徐海城才接:“靠,方離有沒有搞錯呀?非得要半夜三更才回電話呀。”他顯然是被吵醒,火氣很大。

“大徐,是你叫我一看到短信就回電話的。”方離委屈地說。

“我沒想到你會這麽晚看到短信,我已經二十四個小時沒睡覺了。方離,我是想問你有關盧明傑的事情。”

“盧明傑?”方離心臟突地跳了一下。“我也正想跟你說他。”

“哦?方離,你先說。”

“大徐,我懷疑他就是那個在鐘東橋裏發出咳嗽的人。”方離眼睛瞟著車子方向,壓低聲音說。

電話那頭的徐海城似乎一點都不意外,說:“看來沒錯,我們在鐘東橋臥室窗外發現的鞋印,已證明是盧明傑的。”心中的懷疑被證實,方離不由自主抽了口氣,隨即卻浮起一種被愚弄的惱怒。“大徐,你不是說現場只有我跟鐘東橋的鞋印嗎?什麽時候你變得這麽愛騙人?”

徐海城淡淡地說:“那是房間裏。再說,我有必要跟你說這些嗎?”

“沒必要。”方離惱怒地欲掛電話。

“唉……”徐海城叫住她,“幫我留意一下他的舉動,明天我會到瀞雲的。”他說完掛斷了電話,方離捏著電話想了又想,盧明傑會是兇手嗎?

“姑娘,你怎麽坐在這裏睡著了?”

方離驚醒,睜開眼睛,隨即又眯起眼睛避開初升的紅日。一張模糊的臉晃到她的眼前,臉上的嘴巴開開合合:“睡在這裏多累呀,而且會著涼的。”面前的臉變得清晰,長相普通,但是笑容很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