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滴血的手指(第2/7頁)

徐海城把方離的按在洗手盆裏,然後打開水龍頭,看著冰涼的水流過她蒼白的臉,看著她放大的瞳孔一點點地縮小,看到她疲倦地閉上眼睛,發出一聲痛苦的哼唧。他關掉水龍頭,背靠著墻靜靜地看著她。

方離的臉貼著冰涼的洗手盆,緩緩地睜開一只眼,呆呆看著徐海城。片刻她一皺眉,浮起驚訝的神色,說:“大徐,你怎麽會在這裏?”她邊說邊擡起頭,看到自己身處洗手間,又是一愣:“我怎麽在這裏?哎唷,我的手?”她將手舉到面前,看著那十個鮮血淋漓的手指,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

“大徐,發生什麽事了?”

徐海城說:“鐘東橋墻壁裏幹屍散發出來的氣味具有致幻作用○18,你剛走小張和我就發作了,我打完針馬上打你電話,可是沒人接聽,所以我就過來了,走吧,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致幻作用?怪不得盧明華……”話沒有說完,方離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在地上。徐海城連忙抱起她,離開基金會辦公室。兩人一出門,方離臥室的門就開了,戴著儺面具的何桔枝走出來,黑黑的眼珠子裏盛滿笑意。

醒來時,方離感覺到頭腦舒暢,消毒藥水的味道讓她覺得很安寧。她睜開眼睛,看到徐海城坐在床邊呆呆地凝視著自己,表情古怪。兩人的視線一交集,他就移開了,站起來說:“你醒了,我還有事得先走。”

“大徐……”方離奇怪於他的態度。

徐海城明明聽到,卻沒停下腳步,反而走的飛快。方離怔怔地看著他背影消失在門口,不明白他的態度為什麽會變得如此疏離?十指都在隱隱作疼,她痛苦地皺起眉,看著自己十根包著白紗布的手指,不知道在失能致幻的那段時間裏,自己做了什麽?是否像盧明華那樣?可是看起來似乎盧明華還嚴重。

如果徐海城沒有急時趕到,會發生什麽事?不知道為什麽,方離的眼前忽然閃過了第八墓室裏壁畫:一人被綁在十字型樁上,四周圍著一群看熱鬧的人,四個執刑人員正拿著鋸子鋸他的手;手將斷未斷,暗紅色的血淋漓不絕。

難道自己在遭受曼西族的懲罰?

“不……”方離低低地叫了一聲。

鄰床的病人詫異地看著她,問:“姑娘,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要不要叫護士?”

“我沒事。”方離虛弱地說,往被單下縮縮身子,遮住自己蒼白的臉。腦海裏緩緩地滑過一句話:我知道你沒睡著,明天晚上後院美人蕉,我們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不見不散……”這四個字在腦海裏反復地回響著,方離痛苦地閉上眼睛。她聽到自己的心跳非常有節奏,緩而有力。這是一顆健康的心臟,但藏著蠢蠢欲動的各種情感,有些情感在某些時候某些場合是背離光潔亮麗的靈魂。

從醫院掛完點滴回到基金會,已近傍晚。走到辦公室門口,方離從挎包裏拿鑰匙,找了半天也沒有找著,她不記得自己把鑰匙砸向儺面具了,正想下樓叫保安幫忙開門。就在她轉身的瞬間,門卻無聲無息地開了,一只手從門裏伸出來,攥住她的頭發將她拖了進來。

方離只覺得後腦勺一疼,還沒想明白發生什麽事,一只手抓住她腦袋咚的一聲撞在大門上,大門也砰的關上。

“方離姐,歡迎你回家。”何桔枝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口氣裏透出奇怪的話劇腔調,慢得叫人心慌。

方離的心突突跳了幾下,吞咽著口水,說:“桔枝,我不喜歡個歡迎方式,放開我。”

“放開你做什麽?躲在桌子底下將我出賣給別人嗎?嘿嘿,方離姐,我沒有這麽蠢……”何桔枝湊近方離耳邊,“我以為你當我是妹妹,原來你對我的好,全是假的。你比她們還惡心,因為你欺騙了我的感情。”

這話讓方離一陣心涼,說:“你怎麽會這麽想?捫心自問,一直以來我對你如何?有期望你回報我什麽嗎?桔枝,我們坐下來好好地談談,行不?我只希望你能夠好好地生活。”她努力轉動著眼珠,透過眼角余光,可看何桔枝三分之一的臉。她還是戴著面具,半只眼珠閃著詭異的光。

“嘖嘖嘖,多麽動聽呀。如果那天我不是聽到你躲在桌子下打電話找人來對付我,我一定會相信你的。方離姐,你真是很好的演員。”何桔枝的臉晃到方離面前,深黑的眸子裏泛著笑意,“我敢保證,我們坐下來時,你一定又會想法子通知別人來抓我吧。”

“你做了什麽壞事,別人會抓你?”

這話似乎讓何桔枝愣住了,半晌她才喃喃說:“我沒有做什麽壞事。”

“那為什麽我要通知別人來抓你?退一步講,即使我通知別人又如何,反正你沒做什麽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