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意外1

“他說要是有那麽一天,咱們的日子也到頭了。”丁世村說道:“這句話放在這個時候說,我相信是別有深意的。”

伍立群想了想問道:“我想不出來有什麽深意,我給你說,這日本人是當婊,子還想立牌坊。土肥原一再說要建立什麽大東亞共榮圈的新秩序,你看看咱們這次的行動,日軍打死五個老百姓,就在報紙上我那照片下面寫著哪!而且還有現場的照片。就像周先生說的那樣,你看死了這麽多人,那土肥原眨沒眨一下眼皮?所以我覺得周先生今天跟咱兩說的都是真心話,都是中國人!”

丁世村帶著諷刺的微笑看了伍立群一眼,說道:“周先生這句話你倒是記下來了哈!”

“那是。”伍立群說道:“咱們共事那麽多年了,我也不怕告訴你,為日本人幹活只是咱們的權宜之計,這個想必你心裏也明白。“

丁世村笑而不答,話鋒一轉說道:“我剛才說周先生說過的那句話,你就沒聽出他這話裏有什麽含義?”

“能有什麽含義?無非就是說我們都是中國人。”伍立群打了個飽嗝答道。

“不然。”丁世村說道:“你看現在全國這局勢,如果按照毛x東的分析,現在正是相持階段。而周先生以前並沒有對咱們說過今天這樣掏心窩子的話,可見他心裏對全國的局勢還是有所顧忌的。”

伍立群根本沒聽進去丁世村的話,而是端起酒杯拉著丁世村說道:“來來來!別想這些了,咱們今天是來喝酒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天不明天!”

丁世村突然想起了明天要與沈萍約會,而自己曾說過已經給沈萍買了件大衣。他看了看表,已經六點半了,應該趁街上的店鋪還沒關門給沈萍挑一件。他猛地拍了一下腦門兒,站起身對伍立群說道:“立群兄,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你這幾天注意點兒,好自為之!”

伍立群一把拉住丁世村的袖子說道:“世村兄,今天我算是是無官一身輕了,你不好好地陪我喝兩杯你走的哪門子?該不會是世村兄金屋藏嬌了吧?”

丁世村面不改色地答道:“你立群兄的好事兒都沒辦呢!我丁某人怎麽好捷足先登?我真的有事,咱們改天再聊!”

伍立群知道留他不住,就自己獨飲起來。想起前兩天派出去的手下給自己匯報說,他要教育廳的幾個頭頭腦腦陪他一起去了趟沈萍家,見到了沈萍的父親,而且與沈萍擦肩而過。

這個手下還對伍立群說,沈萍的父親一身儒雅之氣,母親離世多年。沈萍的母親身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將沈萍培養成一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所以她父親就在她十二歲那年送她去了日本留學,因此沈萍講了一口好日語。當時手下還借機打探了沈萍十八歲歸國之後的經歷,其父只是說一直在家看書,極少與外人交往。

那麽十八歲她歸國以後幹什麽去了?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伍立群起疑。伍立群看著丁世村那瘦小並且有些佝僂的背影,總覺得沈萍這樣的女人怎麽也不會看上他這樣的癆病鬼。

如果那張照片裏沈萍真的在對丁世村投毒,那麽現在抓沈萍容易,但卻沒有證據,照片是不能代表一切的。伍立群看著丁世村的背影,想著想著臉上突然綻出了笑容。他索性一口喝掉杯中的酒,穿上風衣走出大門。上車就對司機說道:“去百樂門。”

何先法和詹生出了門就直奔大世界,何先法說了,來到上海,別的地方不去,要去就去大世界。

在大世界裏,何先法坐在燈光最暗的一個角落,舉著酒杯略帶幾分醉意對詹生說道:“燈紅酒綠,這才是上海灘。”

“燈紅酒綠,醉生夢死?”詹生瞥了何先法一眼:“這就是信仰三民主義的人所追求的?”

“你又開始鉆牛角尖了。”何先法笑道:“以前有不少同志給我說過,咱們不是共X黨,該享受咱們就得享受。我一開始也像你一樣,後來才發現,越是不享受,越是與他們格格不入。所以我總說,現在的你就跟我當年一樣。”

詹生卻對何先法說道:“我對你這句話保留自己的意見。”

“什麽保留不保留的,今天晚上這裏沒有革命。”何先法說道:“來,為了這燈紅酒綠的大上海,幹杯!”

詹生象征性地舉了舉酒杯,何先法呷了一口酒,對眯著眼睛看起了舞台上那些舞女的表演。

詹生覺得百無聊賴,心裏空蕩蕩的,他對何先法說道:“這個歌舞表演有什麽好看的?有沒有更好玩的地方?”

何先法狡黠地一笑:“好玩的地方?會樂裏,那裏是妓院一條街,你這種人會去嗎?”

詹生聽了臉一紅尷尬地說道:“不瞞你說,我到現在為止連戀愛都沒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