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失蹤的女人

晚上十點,莫蘭剛剛熄燈,屋外傳來一陣刺耳的門鈴聲。

“是誰啊?”她聽到父親打開了門。

客廳裏傳來一陣小聲說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父親敲響了她的房門。

“莫蘭,睡了嗎?”

“爸爸,進來吧,我沒睡。”她應道。

父親推開了她的房門。

“什麽事?”她迷惑的問道。

“你同學找你。我跟他說,現在太晚了,你也已經休息了,可他堅持要見你一面。”

“是誰啊。”他滿懷狐疑的問道。

父親走到她床邊,輕聲說:“是朱麗芬的兒子。”

“啊!他?薛震?”莫蘭一驚。他怎麽會來?

“你要不要見他一面?”父親問道。

“那……我就見見他吧。”莫蘭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她很好奇,很想知道薛震為什麽會主動來找她。他應該已經知道中潭公園的事了吧。

“好。我讓他在客廳等著。你穿好衣服就出來。不要跟他談太久。”父親離開的時候,又壓低嗓門說,“他的情緒看上去不太穩定。”

“啊,那我……”莫蘭有點想退縮了,她今天已經經歷了一場劫難,身上的兩處作品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她已經沒有精力再面對一個她討厭的人了。

父親好像看見了她的心思,笑著安慰道:“別怕,你們見面時,我會一直待在你旁邊。我也想知道,他今晚來想幹什麽。”

父親說完便退出了她的房間。

莫蘭匆匆穿上衣服。等她走到客廳時,發現薛震手裏拿著一個黃色塑料袋,垂著頭站在門口。他臉色灰暗,神情沮喪,看上去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而她的父親莫中醫則坐在沙發上正一邊悠閑地喝茶,一邊看報紙。“我讓他坐下,他不肯。”父親向她解釋。

莫蘭朝薛震望去,他也正慢慢擡起頭。

“對不起,打擾了。”他看著她,低聲說。

薛震是在向她道歉嗎?莫蘭以為自己聽錯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嗯,沒關系。你有什麽事嗎?”她問道。

他注視著她,似乎在考慮如何選擇合適的措辭。

“沒什麽。”他道,“今天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就是公園的事。”

他果真已經知道了。莫蘭不知該說什麽好。

失蹤雖然隱含著不祥,但它跟被殺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失蹤總讓人心裏還抱著一線希望,也許那個人有一天還會回來,但是被殺,卻是決絕的事實。一切都完了,希望破滅,再也沒任何挽回的可能。

薛震灰暗的臉,呆滯的眼神和沾滿汙漬的褲子,讓莫蘭的心揪緊了,不管有過什麽爭執,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有那麽一刻,她甚至還想安慰他,但她馬上又猶豫了,他是正常人嗎?她想起了那個被摔在教室地板上的鴨腿。

她懷疑自己如果真的說出幾句寬慰的話,會遭到無情的嘲笑,所以,她緊緊閉上了自己扣此,同時警告自己,不要說多余的話。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

“我真沒想到,我真沒想到……”他沒把話說完,又躊躇了一番,才跨上前一步,突然把那個黃色塑料袋遞給了她,“這個,給你。”語調跟以前一樣硬邦邦的。

莫蘭接過塑料袋,發現還挺沉。

“薛震,這是……”她想問他這是什麽,但他已經拉開她家的門。

“謝謝。”在出門前的一刹那,他匆匆說了一句。莫蘭還沒聽清,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的樓道裏。

莫蘭頭上門,打開塑料袋,發現裏面是四個紅艷艷的橙子。

第二天早晨,莫蘭剛走出家門,就看見高競推著自行車等在了路邊。她立刻興奮地走了上去。

“你怎麽會來?”她興高采烈地問道。

“你不是受傷了嗎?我想送你上學。順便也想跟你聊幾句。昨晚我回來太晚,沒好意思給你打電話,怕吵醒你爸媽。”高競說道。

“是啊,我昨天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妹妹都說你沒回來,你到底是幾點回來的?”莫蘭埋怨道。她昨天最晚一個電

話是11點打的。

“半夜一點吧。我們一回去就開了個會,然後開始突擊審問付遠。”高競打了個哈欠道,“她很難對付,一審就審了兩個多小時,今天,我們可能會請心理醫生來跟她談。我看她好像也快崩潰了,她昨晚休克了。”

“休克?”莫蘭吃了一驚。

“是啊。”高競拍拍自行車的車座,“上來吧。”

莫蘭沒理會她的邀請,問道,“她怎麽會休克?你們是不是刑訊逼供了?可惡!有證據就拿證據,沒證據欺負女孩子算什麽警察!”說到最後,她禁不住提高了嗓門。她最討厭打人的警察了。過去她曾多次警告他,如果讓她發現他仗著自己是警察欺負人,她就再也不理他了。“破案要靠智慧,不能靠拳頭!”她經常用這句話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