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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李大記者,這你也留著呢啊。”王健饒有興致地翻完了2004年的档案盒,又打開了2005年的,首先映入眼簾的這一份材料讓他很是驚喜。

李少君湊過來看了一眼說:“這個啊,這個案例分析挺成功的,當然要留著。”

王健回道:“我還以為是因為這是咱倆合作搞的,你才特意留個紀念。”

李少君白了王健一眼,然後也湊上去看那份大學時期的小組案例分析作業,二人跟著回憶的翅膀似乎又回到當年那個時期。

這是基於當年美國的兩件真實案件整合而成的報道。第一起發生於田納西州的範德比爾特大學,一名黑人學生在醉酒後強奸了一名白人少女,最終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在加州斯坦福大學的一起白人學生醉酒後強奸華裔女學生的案件,最終判罰的結果是六個月監禁,外加緩期執行。

拋開美國州與州之間的相關法律條文有區別這一客觀條件,單純地拿出“黑人”“白人”“華裔”這三個敏感的詞匯來與案件對號入座,黑人強奸白人入獄二十年,白人強奸黃種人跟無罪釋放差不多,傻子都能推斷出一個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結論:這是赤裸裸的種族歧視。這兩起案件也確實激起了美國當地的黑人群體以及華裔群體的憤慨。而案發之後,由此引發的另一件悲劇更加重了這種情況,那就是那名被強奸的華裔女子似因不堪忍受壓力和屈辱,自殺了。

李少君當時作為一名大學生,自然對這種事很敏感,而且做美國的新聞案例有另一個好處,那就是政治傾向上不怕出問題,沒什麽太多溝溝坎坎,不用怕用詞太敏感,可搜索的資料也比較多。最終,她和王健一並制作的這期案例報道還得到了老師的高分。雖然王健這樣吊兒郎當的學生不在意,但是李少君還是將它認為是自己記者生涯的一次成功預熱,就把材料全都保存下來了。

“嘖嘖,這個案例找得真好啊,拿到今天來聊都一點也不過時。李大記者真是三歲看老啊,一看就是個搞媒體工作的材料。”

“你別老拍我馬屁,其實當時你找資料也找得挺辛苦的。”

“嗯,畢竟是一個同胞因此失去了生命啊,我記得當時還真的挺憤慨的,有一陣真覺得這個搞出來能帶來什麽變化似的。現在想想,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咱們國家這點事還沒弄利落呢,還替人家國家的制度操心。”

王健一邊品頭論足,一邊一行一行地看著資料。當他看到一則當時的新聞報道的打印稿的時候,開口說:“哎,你看這個啊,受害人,這個……這個Bai Jing,大概叫白靜吧,不知道是不是這麽讀,今年26歲,是斯坦福大學的一名研究生,當天和同一學校的博士在讀的男友Guo Hui一起參加學校的酒會……巧啊,這男的好像也叫郭徽,跟那大老板同名同姓。”

“你等會兒的。”李少君突然叫住王健。

王健一愣,看著李少君,兩秒鐘後說道,“不會這麽巧吧?”

“我記得郭徽當年就是去斯坦福讀的博士。”

“真的假的?”

“你等會兒我搜搜。”

李少君走到電腦前敲敲打打,不一會開口道:“郭徽,2004年突然賣掉了讓他聲名鵲起的‘你我網’,在創業的最高峰前往美國斯坦福大學攻讀計算機專業博士。”說完,她繼續在瀏覽器裏鍵入了“郭徽白靜”,卻沒出現什麽像樣的結果。

“嗯……時間、地點和姓名基本都對得上,不過關於他女友的關系信息找不到,也不能百分之百斷定。不過……”李少君轉過桌子,對著王健說:“可能性非常高。”

王健點了點頭。

“接著念,後面呢?”

“據郭徽的證詞,那天酒會進行到深夜的時候,他發現白靜不在周圍,他想著時間不早該回去了,就四處找她,卻沒看到她的蹤影。後來他問起了白靜的同學,有同學說看到她和那個白人學生在一起往哪裏去了。郭徽一路跟隨目擊者的線索找,最終在學校的一處僻靜草叢裏聽到了聲音,等到他走過去的時候,發現那個學生正在奸汙白靜。”

“我去,等於這個郭徽親眼看到過程了?”李少君兩眼放光。

“應該是這樣,郭徽也是這個案件非常重要的人證。”

“啊,對對,你這麽說我有印象了,這個華裔女子的男友,從相關報道上看,這貨簡直就是洋相百出啊,先是說什麽當時喝得也很多了,腿腳不聽使喚,再加上受到很強烈的刺激,看到當時那一幕的時候精神瀕臨崩潰。後來想上去制止卻摔在了樹林邊上,因此給了那個強奸犯可乘之機,抄起一個板磚就把他打暈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不光那個強奸犯跑掉了,連白靜都已經偷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