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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表時針指向11點,林建國開始實施第二步計劃。李莉芳的車就停在門口,他從李莉芳的手袋裏找到車鑰匙,打開車門,把屍體搬到汽車後座上。然後,他把李莉芳的手袋和垃圾袋帶上車,發動汽車,沖入雨中。走到半路,他把垃圾袋扔進了路邊的水溝裏。

半個小時後,到達預定地點。

林建國把車停在斜坡上方,方向盤打正,關掉所有燈光,拉緊手刹,推到空擋,熄火,然後下車。他拿出一塊磚頭,墊住左後輪,再打開後車門,把屍體搬到駕駛座位上,最後松開手刹。這套動作流程,他已在心裏演練過無數遍,決不會出現絲毫差錯。

車停在高高的陡坡上,車頭向下,蓄勢待發。只要把磚頭抽掉,它就會向下俯沖。老天爺幫忙,如此惡劣的天氣,在這樣險要的路段,發生一起車禍,沒有人會覺得不正常。林建國在焦急地等待對面來車,完成最後一擊。

暴雨如注,狂風大作。

沒過幾分鐘,遠處隱約出現車燈,林建國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燈光越來越近,他的心跳越來越快。看準時機,他抽掉了墊住後輪的磚頭,汽車悄無聲息地緩慢往下溜。林建國用盡全力在後面猛推了一把,車子加速俯沖下去。

一聲巨響過後,林建國長出了一口氣。噩夢結束了!

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平靜,頭也不回,從容離開現場。

林建國沒有在路上打車,他不希望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行蹤的蛛絲馬跡,而是步行前往火車站。這個地點是精心選擇的,從這裏步行至火車站約需五十分鐘。幾天前,他到實地來回走過兩遍,確保時間上不會出現差錯。

到達火車站,林建國把雨衣留在候車室的角落處。淩晨1點,他用第二張車票順利登上了開往上海的火車。

25日淩晨4點15分,火車準點到達上海。這張用過的車票當然不能保留,下了車,林建國走進洗手間,把這張車票扔進馬桶沖掉了。第二天上午,他準時出現在海悅國際酒店的會場上。

到此為止,一切都是按計劃進行,天衣無縫。

林建國萬萬沒料到,昨晚那個倒黴的“肇事司機”,竟是自己的女兒林小硯。世上竟有如此湊巧的事,難道這也是天意嗎?這個意外完全不在計劃之中,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從上海回來,林建國把那張沒用過的車票給了財務科,作為報銷憑證。這張車票至關重要,可以證明他24日下午2點45分就上了火車。果然,財務科長告訴他,警察來查過他的車票。他驚出一身冷汗,幸虧當初想得周全,準備充分。

林小硯涉嫌交通肇事被拘留,只有林建國知道真相。那幾天,他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中,恐懼、後悔、自責,幾次想去投案自首,證明林小硯是無辜的,可是他實在沒有勇氣走出這一步。就在天人交戰之時,林小硯忽然被取保候審,放出來了。

林建國再沒去過出租房。計劃實施的半個月前,他叫李莉芳預交了一年的房租,李莉芳以為他回心轉意,馬上就去辦了。現在就算一年沒人進去,房東也不會發現異常。

那個地方非常隱蔽,只有他和李莉芳知道,李莉芳已經死了,只要自己不說,警察不可能找得到。退一步說,就算警察找到那裏,也不會發現任何痕跡物證,現場已經徹底清理過了。這一點,他相當自信。

正如他所料,案發一個月後,警方調查陷入僵局。

1月23日,林建國忽然收到一條短信,裏面是一張照片,竟然是他和李莉芳在床上的裸照!就在他驚魂未定時,電話馬上就打了過來:“老領導,還記得我嗎?”

“你從哪弄來的照片?”他聽出是雷仁的聲音。

“今天我回家拿衣服,沒想到找到這個,U盤裏還有幾張,你想不想看看?”

“這是誣陷!用電腦合成幾張圖片太簡單了。”

“誣陷?”雷仁幹笑兩聲,“我只要把它交給警察,自然分得清真假。”

“警察正在到處找你,你想自投羅網?”林建國提醒道。

“老子反正是爛命一條,大不了我們一塊死。你就不一樣了,林院長。”

“你想怎樣?”林建國的口氣軟下來。

“你搞了我老婆,總得付出點代價吧,這也算公平合理。”

“你有什麽條件?”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林建國狂跳的心漸漸平靜。

“二十萬,U盤賣給你。”

“我拿不出那麽多錢。”

“我報的是實價,今天晚上就要,過期作廢。”雷仁勝券在握,寸步不讓。

“行。”林建國咬了咬牙,“錢我想辦法去湊,怎麽給你?”

“你先準備錢,等我電話。”

放下手機,林建國才發現全身都濕透了。到目前為止,警方已把雷仁列為頭號嫌疑犯,而雷仁逃得無影無蹤,讓案子變得似是而非、懸而未決,這無疑是最好的結局。他暗暗祈禱警方永遠別抓到雷仁,沒想到會節外生枝,雷仁竟無意中發現了自己和李莉芳的秘密。那張照片就像是一枚核彈,倘若引爆,足以讓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