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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胡子,什麽風把你吹來了?是不是想我了?”

“我可沒興趣來看你這個老家夥,又老又醜的,又不是美女,我想你幹什麽啊?”劉勝利見到了T市治安拘留所的所長區東,一臉的皺紋都展開了。

區東和劉勝利的年齡相仿,職位相當,他原來也是T市一個派出所所長。本來區東是一個非常有幹勁的警察,在轄區裏他帶著所裏的幹警,偵破過許多的犯罪案件。雖然案件本身無非是偷自行車,勒索中小學生,公交車站盜竊,等等這種並不被人重視的小案件,但因為都是關乎老百姓利益的事情,所以在他的那片轄區中,區東的名聲極好,頗受百姓的愛戴,這在警民矛盾突出的今天實在是個特例。

而劉勝利的狀況恰恰相反,他比較懶散,對於轄區內的治安總是抓大放小,每當有群眾為一些瑣碎的小型犯罪案件報案的時候,他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從不積極地給手下布置任務,所以東郊派出所的破案率是全T市最低的。很多百姓都恨他,說他一個月白拿這麽多工資不給百姓辦事。

可就是這樣兩個性格迥異,對生活和工作態度截然不同的人確是生活中最好的朋友。

幹事的人和不幹事的人區別在哪裏?不幹事的人永遠不會犯錯誤,而幹事的人難免會犯錯誤,這就是區別。區東的轄區有一年發生了嚴重砸汽車玻璃盜取車內財物的案件,犯罪分子十分猖狂,曾經一個晚上就作案十多起,弄得該轄區民怨沸騰。區東仔細分析了幾起案件的事發地點,最終發現罪犯是按照街區的順序輪回作案的,所以他帶領手下幹警在有可能發生案件的街口蹲守,這一守就是半個多月。那時正值寒冬臘月,數十個漢子,輪流在寒冬中忍受著刺骨的寒意,他們在苦等著不知道是否還會出現的罪犯。

終於在蹲守的第10天,這些罪犯出現了。罪犯一共五人,他們開著一輛吉林牌照的捷達轎車停在了街邊的停車位置前,起初幹警們並沒有注意這就是罪犯們。

突然區東大喊了一聲:“就是他們,下手!”原來區東在一瞬間已經看清楚了他們的作案手法。

原來坐在捷達車後排座上的罪犯按下車窗,砸開臨近車輛的車玻璃,然後下手偷盜車輛中的財物。這樣的犯罪手法既隱蔽又利於逃跑。但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老獵手,這一幕被區東一雙敏銳的鷹眼逮了個正著。十多個幹警這才意識到這些人就是他們等待多日的罪犯,他們一擁而上企圖把該車包圍。可是沒有想到,這些砸車的盜賊們非常機警,跳車後四散奔逃。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一同坐在車中,可能會逃走,但是這樣終究目標太大,而且如果被抓就一個都跑不了。如果做麻雀狀四散奔逃,可能有人被抓,但有人逃走的概率也會大大提高,這很明顯是他們事先就商量好的。

由於警力有限,十多個警察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最後只把三名犯罪嫌疑人死死按在了地上,而氣喘籲籲的他們只能看著剩下的兩個逃之夭夭,無法再繼續追擊了。罪犯的逃跑計劃很成功,而警方也算有收獲,“皆大歡喜”!

正當區東破獲案件而欣喜若狂的時候,他卻犯了一個十分低級的錯誤。罪犯們很明顯已經達成了默契,跑掉的算運氣好,跑不掉的認倒黴。三名嫌疑人統一了口徑,不知道那兩個人是誰,大家是臨時拼湊起來作案的,而且這是第一次作案。區東的那些手下,那些在寒風中凍了十多天的警察本就怒火中燒,再聽到這些用來騙人的鬼話,他們把心中的火氣一下子都撒在了這三名犯罪嫌疑人的身上。

開始時,審訊人員在寒冬臘月扒光了三名嫌疑人的上衣,讓他們站在院子裏,然後一盆一盆往他們身上倒涼水,凍得三人叫苦不叠。不過這三個人也算是硬骨頭,就是不招出另外兩人的行蹤來,也不承認他們之前的罪行,一口咬定這是臨時起意的犯罪。犯罪嫌疑人的頑固,讓審訊的幹警們的憤怒一下子到達了臨界點,徹底爆發了,他們想出了更“新奇”的法子來折磨一下這三個冥頑不靈的家夥。

他們把三名嫌疑人帶到了一間封閉的小屋內,然後把他們三人銬在暖氣片上,然後他們來到了隔壁的小屋,用電棍電擊暖氣管子。頓時,隔壁的屋中傳來了慘叫聲。對這樣的刑訊逼供,區東竟然是睜一眼閉一眼,什麽都沒有過問。而意外卻發生了,一名嫌疑人突然急性病發昏厥,被送醫院治療,診療的結果是三人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電擊。

區東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有一個右腕上刺著火焰文身的人突然帶著記者闖入了醫院,而警方刑訊逼供的事件也就由此曝光。在區東的腦子裏從此多了兩個東西,那個火焰文身和這次屈辱的經歷。本來是一場立功的案件,卻演變為了一個刑訊逼供的典型,這場風波的牽連極大,除了許多幹警被停職外,區東自然也脫不了幹系。而更讓警方泄氣的是好不容易被逮捕的三名犯罪嫌疑人都被保外就醫,後又因證據不足的理由,最終並未受到刑事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