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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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濤的辦公室中,對於剛剛得出的關於劉軒軒死亡的物理鑒定結果,胡玉言對兩位上司做了報告,屋中的氣氛異常凝重。

“劉軒軒對您說了謊。”胡玉言對一旁的黃漢文說道,他繼上次會議後,仍以“您”這樣的敬語稱呼黃漢文。

黃漢文對於劉軒軒的死顯然受了很大的打擊。在黃漢文的心中,無疑她對劉軒軒有一種近乎奇妙的感情,雖然他們只是見過一面,雖然他們的地位、工作都相差懸殊。

也許很多人不相信,人可以在幾秒鐘之內就與另外一個人成為知己。可是黃漢文就是在幾秒鐘內就和劉軒軒有了種特殊的感情,他們兩個在短暫的交流後,就都願意把深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交換給對方,而這不僅僅是因為劉軒軒長得很像黃漢文的女兒。人的感情永遠是一道解不開的謎題,誰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麽。

“在您的那段錄音中,劉軒軒曾經提到過在9月16日上午9點左右,她曾經看到有個女人來敲王大山的房間門。可是我們查了這段時間的錄像,根本沒有任何人出現過。”

在這間辦公室裏,胡玉言曾經無數次向張濤匯報過案情,但只有這次,他說話的節奏有著明顯的停頓。黃漢文沒有說話,眼神有些迷離。

“死亡原因有沒有什麽可疑?”張濤站在窗邊,把背沖著胡玉言說道。

“初步認定為自殺,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的晚上8點鐘到今天淩晨的2點之間。法醫對現場血跡的凝結程度和死者胃部的食物殘留物的消化情況進行了分析,發現兩者判定的死亡時間有微小的出入。根據一般原則,死亡時間的範圍被擴大到了6個小時。死者是服食了大量安眠藥後,割脈自盡的,屋中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在屍體身上也沒有發現其他的傷痕。在死者回房到屍體被發現的這段時間,監控錄像顯示並沒有任何的人進出過她的房間。”

“難道一點疑問都沒有嗎?”張濤繼續問道。

“有疑問,但是都不足以推翻死者是自殺的這個判斷。”

“什麽疑問?”

“死者死前電腦一直是打開的,而在電腦的鼠標和鍵盤上都有特意擦拭的痕跡,上邊沒有留下任何的指紋,而且所有的上網痕跡都被清理過了。還有那個鼻煙壺,上面應該有黃書記、莊嚴和劉軒軒三個人的指紋才是,可是很明顯那上面的指紋也被人擦拭過了。”胡玉言本想說完這句話,就點上一根香煙,可是看了看兩位領導的表情,他決定放棄這個想法。

“這確實不足以推翻死者是自殺的結論,因為也可以解釋為死者將和當下做個決斷,然後徹底清理了和現實有關的一切。”張濤分析道。

“還有,據胃部的解剖來看,安眠藥劑量很大,但是現場的搜查中,竟然沒有發現安眠藥的藥瓶。還有死者手中的玻璃碎片,應該是一個摔碎了的玻璃杯上的,而找遍了整個房間,也沒有發現其他的碎片。”胡玉言進一步說明了現場勘查的結果。

“這確實是兩個非常不正常的點!死者不能捧著一堆藥來吧?死者也應該不會特意去處理那些玻璃碎片的。”張濤顯然同意胡玉言對於一點分析,“但是自殺要有個理由吧?昨天晚上她和黃書記吃飯時還好好的,那段錄音中也絲毫沒有顯示出她有自殺的傾向。現場沒有留有遺書嗎?”

胡玉言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昨天的那段錄音已經說明了一切,劉軒軒曾經遭到過王大山的強暴,起意殺人,後不堪精神折磨而自殺,這個原因應該是比較充分。而且對於殺害王大山的作案時間上,劉軒軒並不能擺脫嫌疑,她是外景主持,並不是每分每秒都在攝像機的關照之下,完全可以利用上廁所這些機會,進到會展中心內部,然後觸碰那個殺人的開關。當然,我是說如果劉軒軒真的是自殺的話。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決定性的證據證明,就是劉軒軒殺害的王大山,而且就算劉軒軒是兇手,她也不可能獨立完成那個復雜的布局,也就是說還有一個幫兇沒有找到呢。”

“胡玉言,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性,我這是假設啊!如果劉軒軒這起案件是他殺,他是利用窗戶進入的劉軒軒的房間,這樣就可以避過攝像頭,然後兇手在劉軒軒屋中的食物或水中下了大劑量的安眠藥,等劉軒軒睡著後,再以割脈的形式行兇。由於死者已經處於深度昏迷,所以並不知道疼痛。而此時兇手利用這段時間把屋中所有的痕跡全部清除了。如果這個推斷成立的話,我想兇手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幫兇,動機是殺人滅口,把一切的罪責都推給劉軒軒。”

“這樣的想法,我之前也想過,但需要進一步的實驗才能證明。但是從現場的情況分析,我個人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一來是樓層很高,二來七樓的窗戶外,能夠攀爬的地方有限,三來劉軒軒的房間窗戶正好是賓館的正面,門前人來人往的人很多,如果有個人像個蜘蛛人一樣爬上爬下的,難免會被人發現。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是那個幫兇想要讓劉軒軒成為替罪羊的話,現場應該留下不利於劉軒軒的證據才對,卻不應該有過清理現場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