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睜開眼睛,沉睡的黑暗被若隱若現的光線喚醒。我發現自己被扔在了一堆幹草垛上,雙手雙腿被緊緊束縛住,後腦傳來一陣結結實實的陣痛。環視四周,看那布局應該是一座幹燥的木屋,十平米的樣子,屋子中央懸掛著一只簡陋的燈泡,瓦數極小,小到兩米之外的區域都照不清楚。

這是哪兒?發生了什麽?我……我這是被綁架了嗎?

反應了一會兒,我才發現左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影子在蠕動。隨之神經一緊——“誰?誰在那兒?”

那影子不回答。

“英凱?冷英凱?英凱——是你嗎?”我漸起的音量不過是為自己壯膽,而對方的沉默卻漸漸瓦解著我的信念。

“……”

等了一會兒,那影子終於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響,氣若遊絲,似有若無。

“嶼安......嶼安你還好嗎?”

靳睦涵!

“怎麽回事兒?這是哪兒?我怎麽被捆起來了?”

“嶼安,我好像被人開瓢了。頭很疼,身子重到動彈不得。”

密不透風的黑暗勢必要將恐懼放大,沉重的空氣眼看要將我們吞沒。我開始止不住地顫抖,毛孔一開一合,顫栗感索性大張旗鼓。

只見那具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靳睦涵艱難無比地蹭了過來。我的心裏實在憋了太多太多的問題,咧咧嘴,正欲跟他說話,就在這時,在不遠處那片更為深邃的黑暗中,一扇門拉開,緊跟著,一股刺眼的光瀉進來。

逆襲的強光迫使我雙目閉緊,霎時間,整個兒世界被一整面無知的光明所籠罩。我靜靜站在原地,光線仿佛刺穿了我的喉嚨,如同芒刺在背,逼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十秒……九秒……我在心中默默倒數。

良久,直到眼睛適應了周圍明亮的環境,當我試圖看清來者的臉,我被結結實實震撼在原地動彈不得。眼前所面臨的一切令我分不清現實跟虛幻,我像是被扔進了一處黑洞,虛虛實實彼此轉換,過去跟現在相互交錯……

——英凱?站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冷英凱?霎時之間,千言萬語湧上心頭。

“英凱!”我如同失控般發出一聲嘶啞的哀鳴,與此同時躍身撲上前,然而被捆綁的雙腿卻拖著整個兒身子重重摔倒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我的膝蓋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看樣子是被鋒利的碎石割破了。

“嶼安——”靳睦涵緊張叫道。

而令我難以置信的是,立於幾米之外的冷英凱眼睜睜看我受苦居然毫無動作。他站在那兒,全身上下毫無波瀾,甚至連眉頭都不曾一皺,像是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這是怎麽了?看那冷漠的表情,看那僵硬的動作,為什麽?為什麽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活著麽?為何看上去像是一具毫無意識的木偶?種種跡象讓我不由深深揣測起對方的身份,然而眼角那顆極富代表性的黑痣卻又迅速打消了我的念頭。

“英凱……”我在心裏默默念著。哪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他溫暖的影子裏,另一具身影掙脫而出。

我看得如此真切。是韓露。

果然,一切如我們所料。遙遠的期待換來了結結實實的背叛。

沒等我問清來龍去脈,韓露快步上前,一把拽住我的頭發,二話不說將我拖回到草垛上。我瞬間意識到了什麽,不甘心,歇斯底裏地沖他叫嚷著:“到底怎麽回事兒?你為什麽這麽對我?”

英凱不看我,換韓露搶先說道:“鄭嶼安,你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純屬自找。”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這一路,念在相識數載的情份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對冷英凱打消所有執念,可是你偏偏不聽,偏要等所有事實擺在眼前你才死心。”她說著,從腰部掏出一把匕首饒有興趣地把弄起來。“你過於自信,過於至死不渝,過於相信虛無縹緲的愛情。你以為冷英凱回來首先找到的人是你?你錯了。他找的第一個人其實是我。為了計劃順利實施,我不得不裝出對一切全然不知的樣子來,像個傻子一樣被你騙來騙去。你知道麽,其實你在靳睦涵家沙發下找到的那條手鏈跟那張合照,都是我故意留下來的。說現實點兒,是為了引你上鉤。說好聽點兒,是作為善意提醒。”

如同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震得我大腦空白眼冒金星。

過了好一會兒,我慢慢吞吞地問道:“為什麽引我上鉤?計劃又是什麽?”

韓露直言不諱道:“得到藏在你身上的秘密。一份寶藏,一份足以讓你享樂余生的寶藏。”當然,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她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寶藏?”她所指的,難不成是那只象牙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