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三具屍體(第3/7頁)

華斯比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抹抹嘴巴說道:“說起來有點復雜,我就簡單地跟你說說吧。當一個人得知自己身患絕症,會經歷一個過渡期,從一開始的不能接受到慢慢接受,再到強迫接受——即不願意接受的情況下強迫自己接受。有的患者因為強烈恐懼而出現以下三種情況,第一種就是自殺,自殺的原因有很多,或對死亡的恐懼,或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或不想成為家人的累贅;第二種就是憎恨,憎恨社會、憎恨一切,如果沒有及時得到親朋好友的開導和鼓勵,極有可能做出一些可怕事情,譬如你說的綁架、殺人,這個又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沒有目標、沒有計劃性,跟被害人素無冤仇甚至不認識,隨機選擇作案目標,想殺誰就殺誰,也稱‘無差別殺人’,另一類是有目標、有計劃性的,比如勒索一筆錢安頓家人,或報復曾經有過節的人;還有第三種情況就是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總而言之,親朋好友的開導與鼓勵非常重要,勢必改變患者的命運和抉擇。當然,也有些患者勇敢、堅強、心態良好,會在有限的日子好好享受生話,做好善後工作,甚至做些對社會有幫助,有意義的事情。”

古小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兇手殺害鐘美、潘靈,究竟是“無差別殺人”還是在報復呢?她苦思冥想著,自己身邊到底哪個朋友患上了絕症?

“華醫生,如果一個人患了絕症,應該不希望被身邊的人知道吧?”

“有這種可能,但也不是絕對的。”

“那我們怎麽才能知道身邊的人有沒有患絕症呢?”

“這個啊……”華斯比愣住了,這樣的問題竟然也問得出來,“只能細心觀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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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胃室的門開了,古小煙慌忙奔上前去問醫生:“她怎麽樣,有沒有危險?”

豈料醫生面無表情,冷冷地回了句:“沒危險。”

對於自殺被送進醫院的患者,醫生通常態度冷漠,那晚送胡子欣前來搶救時也是如此。古小煙全家人急得跺腳,醫生與護士卻冷漠以對,眼裏充滿鄙夷,仿佛自殺是一種懦弱的、丟人的行為。

古小煙接著問:“她怎麽還沒醒呢?”

醫生不耐煩地解釋,是由於安眠藥過量,而且祁麗麗服食安眠藥之前喝了很多酒,所以沒那麽快醒來。

從酒吧回家的途中,古小煙接到祁麗麗的電話。祁麗麗一反常態的成熟與冷靜,在電話裏又哭又笑說些莫名其妙、沒頭沒腦甚至類似遺言的話,把古小煙嚇壞了。等她趕過去時,祁麗麗已經不省人事。

聯想到割脈的葫子欣,古小煙不由得感慨,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為情自殺?

病床前,古小煙一眼不眨地看著祁麗麗。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不見半點血色,眼角、嘴角有著明顯的瘀傷,應該是廖偉等人的“傑作”。想到這裏,古小煙忍不住撩起祁麗麗的袖子,發現手臂已是傷痕累累、慘不忍噻,這些孩子下手真狠啊!

古小煙鼻子有些發酸,值得嗎?她也感到後悔不已,如果她今晚沒有猶豫不決,直接到祁麗麗家裏,頂多讓祁麗麗難為情罷了,但至少可以阻止悲劇的發生……其實在古小煙的印象中,祁麗麗是個堅強、冷靜的女子,倘若不是受到無法忍受的天大委屈,斷然不會做這等傻事。

歸根到底,都是因為廖志勇這種男人,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方才把祁麗麗送到醫院,古小煙立馬給廖志勇撥了電話,誰知那家夥睜眼說瞎話,說他在外地出差,並拜托古小煙幫忙照顧祁麗麗。

出差?古小煙愣住了,一沒工作,二沒生意,你出什麽差?而且你明明在S市,剛才就在1977酒吧與別的女人私會。祁麗麗為你自殺,你竟然狠心不來探望。

像這種無情無義的齷齪男人,古小煙窩了滿肚子氣,真想找人狠狠揍他一頓。

“小煙……”

“你醒了?”古小煙靠上前,握住祁麗麗的手,“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好痛。”祁麗麗皺著眉,虛弱地說。

“哪裏痛?我去叫醫生。”

“不用了,你能幫我倒杯水嗎?好渴。”

“好。”古小煙將她扶起來,趕緊倒上杯溫水。

“對不起,小煙,嚇到你了。”

古小煙一邊往祁麗麗身後塞枕頭,一邊說:“嚇到我倒沒關系,但是你這樣子,怎麽對得起你爸爸媽媽?麗麗姐,能跟我說說到底出什麽事嗎?”

祁麗麗搖搖頭道:“沒什麽,真沒什麽……”

見她不想說,古小煙便問:“你餓了麽?我給你買吃的。”

“不餓。”祁麗麗微微擡起頭,問道,“你給他打電話了嗎?”

“他說正在外地出差,盡快趕回來。”古小煙不忍將廖志勇說謊的事告訴她,她剛搶救回來,別又做什麽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