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浮屠 第四話 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司馬灰自知命在頃刻,也不及多作解釋,拿起一枚蟒卵舉在面前,分別在羅大海、阿脆、玉飛燕等人鼻前一晃,眾人頓覺一陣清馥之氣沁入心脾,說不出的舒服受用,不禁更是奇怪:“緬甸蟒所產之卵,怎會有如此奇妙味道?”

還沒等眾人明白過來,司馬灰已將三枚蟒卵一一打破,攤了一地,立刻有股濃郁的奇香在空氣中傳播開來,使人忍不住想趴在地上去舔。幸虧司馬灰識得厲害,他是煉過氣的人,定力出眾,在旁強行制止,不讓任何人接近碎卵。

過了半分鐘左右,眾人只覺喉中似有異物,蠕蠕蠢動,奇癢難以遏制,那俄國人白熊與枯瘦蠟黃猶如僵屍的草上飛二人,最先熬不住了,他們同時“哇”地一口,各吐出近二十厘米長的一條寄生水蛭,通體紅紋斑斕,粗如兒臂,全身都是血淋淋的吸盤,正落在那堆黏稠的液體裏,蛭身一卷一掃,就已吸去了地上一半蟒卵。

其余幾人也先後嘔出了附著在體內的食人蛭,就見那些女皇水蛭吸凈了地上的蟒卵,不久便僵硬不動,化為了一片片濃血,眾人再聞那些殘破的蛋殼,只要離得稍近些,都會覺得腥氣撞腦,胸中煩厭難擋,再也沒有先前那種清甜冷沁之感了。

眾人劫後余生,個個都是臉色慘白,喘息了許久,始覺漸漸恢復,越想越覺後怕,本以為此番必死無疑,幸得司馬灰急中生智,想出這個奇策,才撿回一條命來,否則再多耽擱片刻,使體內的螞蟥養成了形,可就萬難回天了。

司馬灰先前根本毫無把握,此時見這救命之策果然可行,心下也覺僥幸。他還想救下先前逃走的那夥緬甸人,便帶著Karaweik從後面追了上去。只沿著深谷尋出數裏,卻發現十幾個緬甸武裝人員都被叢林裏氣息所迷,並沒有逃出太遠,也從附近的樹洞巖穴中掏出蟒卵,吞下去之後使體內的食人蛭生長更快,沒多久便吸盡了他們的腦髓和周身精血。

司馬灰見那些緬甸人的死狀,真覺觸目驚心,野人山裏危機四伏,自己雖然躲得過了這一劫,卻不知還有多少兇險在前。他擔心與探險隊的其余幸存者失散,顧不上再去理會那些死屍,又轉回來找到阿脆和羅大海等人,簡單對玉飛燕說了那夥緬甸人的結果。

玉飛燕料定那些緬甸人中了蛭蠱以後,根本不可能活著逃出野人山,對此倒是不覺意外。然而她對成敗之數看得格外執著,並且自視極高,栽不起跟頭,既然接了這趟“簽子活”,哪怕是風險再大,仍然妄圖繼續深入野人山巨型裂谷。

玉飛燕記得山谷深處薄霧縹緲,不時可以看見野象骨骸,只要跟著這些標記找到“猛獁洞窟”,就等於接近了英軍運輸機失蹤的區域,既然已經解除了柬埔寨食人蛭的威脅,豈能就此半途而廢。

可玉飛燕看手下的“草上飛”雖是保住了性命,卻已成廢人,眼下的探險隊,除了她這位打頭的,就僅剩下那個俄國人白熊了,但這俄國佬冷漠殘忍,翻復無常,很不可靠。玉飛燕見識了司馬灰的手段,覺得此人實有超群絕倫之處,如果真能夠為己所用,蚊式運輸機裏的“貨物”就算是捏在掌心了,想到這裏,她就對司馬灰說:“救命之恩,我不敢言謝……”

司馬灰忙說:“火車跑得快,全憑車頭帶。你是給咱們打頭的,我救你是理所當然,用不著謝。你即便願意以身相許,我也不敢要你。”

玉飛燕剛一開口就被司馬灰搶白了一場,禁不住又羞又急,怒道:“你想怎麽死!”但轉念一想:“這廝跟誰都是這副無賴腔調,我現在正值用人之際,暫且忍了也罷。”於是強壓怒火,低聲問道:“你既然認我是打頭的,那咱們先前的約定可還算數?”

司馬灰一聽這話,已經知道玉飛燕還不死心,仍想去找那架失蹤的“蚊式特種運輸機”,心想:“我以為我就是個亡命徒,沒想到你比我還不要命。這趟簽子活兇險太大,真不如趁早認個晦氣,就此歇帳算了。”但司馬灰思量當下處境,實無退路可走,受形勢所迫,也不得不視死如歸,只希望玉飛燕能把Karaweik帶離緬甸境內,無論對方是進是退,自己都甘願舍命奉陪,但他表示還得跟羅大海等人商量商量才能決定。

司馬灰說完,就去看了看羅大海和阿脆的情形,那二人與自己一樣,都無大礙,只是虧了血氣,覺得精神萎靡,身上沒有力氣。

羅大海見司馬灰過來,嘆道:“昨天我還懷念咱那六國飯店裏的蕃茄炒蛋,可現在就連想想都覺得惡心,這輩子是不打算再碰這種東西了。”

司馬灰寬慰他道:“其實雞蛋也沒什麽好處,無非是母雞流產出來的東西而已,我就從來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