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子進村(第2/5頁)

  我心說這是個好消息,既然如此,那這有電話的地方不會多,打聽起來也方便。

  那個時候,在山區,電話這種奢侈的東西基本上集中在政府機關、旅館和大型的工廠裏,還有就是郵電局,我想著那南爬子外甥也不可能在政府機關裏窩著,這裏也不會有大工廠,那基本上就是旅館和郵電局了。

  車子到了鎮口就不進去了,因為實在是不好調頭,我們把自己的行李搬下車,那兩個草藥商人看我們人生地不熟,就讓我們跟著走,反正他們也要找地方落腳。我連忙道謝,跟著他們就進了鎮子。少爺還學習雷峰好榜樣,幫那個老教授拎東西。

  鎮上的人大多數都是靠打澇黃河泥沙為生,穿著和解放前幾乎沒有兩樣,平時小古鎮安靜祥和,很少有陌生人光顧,我們的到來,使得這裏的人都覺得詫異,很多人都在路上投以我們奇怪的目光,甚至有個幾歲數大的小孩子在我們後面跟著,一如我們在北京接頭繞著洋人一樣。

  鎮裏沒有酒店也沒有賓館,走了一段,看到一政府招待所,和這地方一比,我在南宮邊上住的那地方就是希爾頓大酒店了。

  藥商說,這裏本來當地地主的木結構小筒子樓,是這裏唯一使用了一些磚頭的建築,"文革"的時候地主給搞死了,就空了出來。

  這筒子樓一直給鎮裏放雜物,三年前他有一外地打工的人賺了錢回來,給承包了做招待所,因為全鎮就一家,雖然破爛,但是生意還行,你不睡這裏,就得睡大街。

  少爺一聽,就樂了,輕聲對我道:"敢情這地方是一古宅啊,老許,你看看這裏,有沒有古董,咱們都給收了去得。"

  我拍了他一下,讓他嘴巴管利索了,那年代收古董在外不能叫收古董的,那得叫收破爛的,說收古董,這價錢就壓不下去,而且這和四舊扯上關系了,雖然現在沒事情了,但是別人聽了心裏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招待所裏有食堂,你住就管你吃,我一看這挺好,省飯錢了,就定了一間房。

  招待所只有兩個服務員,招呼我們的是一中年人,叫老蔡,和幾個藥商似乎熟悉,一見面就打招呼,人很熱情,還幫我拿東西,問我們是哪裏來的,來這裏有什麽項目。

  我和他說我們是收破爛的,他也不知道懂不懂這暗話,把我們安頓好之後,就請我們去食堂吃飯。晚飯是大米飯加黃花菜和一盤子雞蛋。味道還不錯。我看這老蔡挺會侃,於是問他,這裏下面還有幾個村?又拿出那火車票,問那電話號碼,知不知道這是哪兒的?

  那老蔡拿著那火車票看了看,皺眉頭道:"這號碼是黃沙工地渡頭那兒,你們是找人嗎?黃沙工地在山那頭,離鎮上很遠,現在黃河枯水,還沒開工呢,那班人放假了,都在自己村裏,十裏八鄉的,要找人就不好找了。"

  我嗯了一聲,道:"工地上有人值班嗎?我找值班的人問問,他們一起幹活,總應該知道同事住在那裏。"這裏的村子都不大,其實只要知道是哪個村,包準能找得到。

  老蔡道:"沒有,工地上沒人值班,值什麽班啊?那裏就幾條破船,還有就是沙子,難道還怕人偷沙子?誰有這閑工夫放著正事不做,去黃河邊吹西北風啊。而且黃河一枯水啊,這怪事情就多,一般晚上沒人敢呆在那裏,都說以前淹死在黃河裏的人,這時候都出來透氣了,鬧鬼鬧得厲害,這兒人迷信,晚上絕對沒人會呆在黃河邊上。"

  我哦了一聲,心說這難辦了,如果這電話打不通,這裏人雖然不多,但是幾個鄉跨度太大,又沒有車道,全靠腳走,沒十天半個月還走不完。

  那個老教授對那老蔡說的感到很好奇,問道:"怎麽鬧鬼,黃河裏也能鬧鬼?可是那邊沒人,鬧鬼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老蔡坐到我們身邊,壓低聲音:"我也是聽老人說的,聽說,只是聽說啊——每年黃河斷流的時候,晚上很多人都會聽到一種鐵鏈條的聲音,從黃沙廠那一段黃河傳過來,那聲音好像是很多人帶著腳鐐在那裏走路,第二天大家過去看的時候,就發現沙子上,全是三寸長的小腳印,老人說這是水鬼的腳印,黃河水幹了,河神放水鬼上來透氣。"

  "不會吧,你親眼見過?"少爺也好奇。

  老蔡點頭:"當然,我見過好幾次了,那小腳印,就和猴子的腳印一樣,看得人直冒涼氣啊。"

  藥商也挺感興趣,輕聲道:"這麽邪門的事情,就沒膽大的晚上去看看?"

  那兩個大學生就問老教授:"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