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山老屍(3)

  大金牙湊到他面前,哎呀了半天,做足了腔調:“杜大哥,我這是在幫你啊。那些人想將寶貝占為己有,我假意燒毀,其實暗地裏已經將大神送回山裏了。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嘛,火架子裏除了木灰,還剩什麽,凡火哪裏傷得了大神真身。他臨走的時候還叫我轉告你,說老杜好酒好肉伺候得神君很是舒坦,待他回到天上稟告玉帝,回頭要封你一個地仙做做。”

  我心說這種驢頭不對馬嘴的謊話也只有大金牙敢往外編,說話的時候還一臉恩正,也不怕回頭遭報應。不過這招對杜二狗顯得十分受用。他聽得眼睛都直了,用那只沒脫節的手握住大金牙一個勁地上下甩動:“好兄弟,你沒騙我?你真沒騙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就知道我有當神仙的命。”

  秦四眼乘機問他事情的始末,那杜二狗已經興奮得語無倫次:“我們杜家,出過神仙。很久很久以前,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我知道我也能找到,哈哈哈。你們看,看這個……”說著就顫抖著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我打開一看,裏面居然有兩顆閃閃發光的珠子。珠身圓潤,光澤喜人,竟不似一般珠物。

  阿松說一般貴美石,斷不會如此圓滑通透,這兩顆東西,會不會是珍珠?大金牙將珠子放在嘴邊,用金牙嗑了一口,然後很肯定地說這玩意兒不是珍珠。我說這你也能嘗出來?他”嘿”了一聲說:“胡爺又忘記我的老本行了。珍珠與普通貴石不同,是珠母用陰體孕育而成,平日不見天日,吸收的都是月光湖氣,入口必是極寒極陰的,有一股類似屍氣的味道。除非用熟石灰連續浸泡盤用,否則很難去其惡寒。”

  我說不管它是什麽,如果找不來產珠的本體一探究竟,我們在這裏瞎猜始終不是辦法。大金牙此刻對當初的一時沖動悔恨不已,痛說到手的鈔票又白白飛了。秦四眼說:“燒了就是燒了,既然找不到解釋,那也不必耗在這裏,你們看這天,再不走就要晚了。”

  杜二狗神色亢奮,兩眼炯炯發光,扒拉著木架子說什麽也不肯跟我們走,大金牙上去拉他,差點給啃下一口肉。大金牙捂著手往後一跳,後怕道:“這家夥不會瘋了吧?”

  我看了看杜二狗那副六神無主的樣子,說:“他本以為古屍被你燒了,心中肯定又氣又恨,趕回村中果真見到處火燒狼藉,連最後一點兒希望都沒了,整個人處於絕望的狀態。你剛又騙他什麽成仙成佛的,我看這人一下子由悲轉喜,可能真把自己給刺激傻了。”

  阿松點頭說:“瞧這樣子,失心瘋是跑不了了。也算他自作孽不可活。”

  ”他不過貪財,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你這話說得未免太絕了。”我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復雜。此時的天色已經暗淡下去,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再不走,可能就要被困在此處。我可不想親自體會阿松口中說的”恐怖事件”。可要是讓我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獨自留在荒村野地裏,那也是絕無可能的。我心下一橫,指著杜二狗對大夥說:“好歹是條人命,他現在瘋瘋癲癲的,留在山裏太危險了。咱們得帶著他走。”

  大金牙反對,他將被咬的手舉得老高:“太危險了,跟狗似的,說什麽都不走。我說胡爺,陽山鬧鬼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咱們何必為了一個外人冒險,還是乘天色有光,快走吧。”

  我說既然危險就更不能丟他一個人在這兒,要不你再騙騙他,就說神君要見他,讓他乖乖跟我們走。四眼”哼”了一聲說哪來這麽多麻煩,敲暈了扛下去就是。

  我說還是秦兄缺德主意多,不愧是讀過書的人。阿松曾經被迫在陽山過夜,此刻早就坐立不安。一聽我開口,立刻跑到杜二狗背後,咣當就是一磚頭。我沒料到他行動力如此之強,居然真把杜二狗給砸了。好家夥,我原本只是隨口調侃兩句,他居然當起真來下了毒手。我嘖嘖了兩下,知道此時也不能怪阿松,只好滿心愧疚地背起杜二狗,希望他醒過來的時候能恢復理智。

  因為杜二狗一事,我們耽誤了行程,雖然心中千不甘萬不願,也不得不趕起了夜路。阿松對陽山忌諱頗深,看樣子是對店中夥計失蹤一事心有余悸。別看他平日像個人精,處處透著一股精明,此刻卻一直板著臉,像只斷了尾巴的耗子,瞪大了雙眼不住地掃視四周,生怕有東西忽然躥出來,將他叼了去。

  我背著杜二狗走在隊伍中間,大金牙跟在一邊。他因為得知秦四眼是在美國當律師的,所以言語間格外殷勤,仿佛官司已經打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