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們都得去死(第2/2頁)

我這一番叫罵,原本也只是宣泄一下情緒,並沒有想著能夠有什麽回應,沒想到先前充斥在空氣中的那聲音,卻又悠悠然地傳了出來:“呼……呼……我好冤……枉啊……”

伴隨著這哭聲,墻上的人頭緩緩擡了起來,面對著我,我瞧見申重雙眼被挖了,泊泊血淚從黑乎乎的洞子裏流出來,劃過臉龐,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下面的地上,而他的嘴唇,卻是向上翹。

“申頭兒!”我走上前去,想要去觸摸那腦袋,身後的小魯一把將我給抱住,大聲喊道:“二蛋,別上當了,那不是申哥,不是!”

經得小魯的提醒,我這才將心神給穩住,凈心神咒念出口中,然後舉頭看去,發現那張臉又變得朦朦朧朧的了,果然還是一個不甘心的兇靈。我不知道這幾個死者為何沒有往生,而是留在這兒嚇唬我們,但這種被欺騙的感覺讓我一點也不好過,握著小寶劍,就像將那東西給弄滅,不過就在這時,我們聽到來料室那邊傳來一陣響動,在這樣的場景中顯得格外的突出,我回頭看去,瞧見黑不隆冬的門口,竟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來。

也不知道怎麽了,我一點兒害怕都沒有,握著短劍,一個箭步就沖上了前去,大聲喝道:“裝神弄鬼的狗東西,你終於露面了啊,看你二蛋哥怎麽收拾你!”

我沖到跟前,舉劍就刺,然而那個黑影的身手倒也了得,避開我的攻擊,三兩下,竟然擒住了我的胳膊,我還待用力,結果聽到那人沉聲喝道:“二蛋,噤聲,你吵到老孔作法了!”

這話兒說得我如遭雷轟,倒不是因為說得如何,而是這人,竟然就是剛才腦袋還掛在高爐墻壁上的申重。我眯著眼睛去打量,大概是巨型鯰魚眼睛的緣故,昏暗的光線中,我倒也是能夠分明瞧出這人就是申重,而在來料房裏面,還盤坐著一個念念有詞的人,卻正是剛才消失不見了的老孔。

我說他們怎麽突然不見了蹤影,原來竟然是跑到了這來料室裏面來,不過我剛才四處找人,叫得那麽大聲,他們怎麽就不應一聲呢?

我滿肚子的疑問,然而剛剛一張口,申重便攔住了我,低聲說道:“有什麽事情,一會兒再說,老孔他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別打擾到他……”申重小心翼翼,一臉的謹慎,我瞧見他如此神秘,也不敢多言,小魯也圍了過來,瞧見老孔盤腿坐在來料室門口不遠處,雙手合十,眼睛緊閉,面前點了一根蠟燭。

那蠟燭跟我們平日裏用的並不一樣,是根紅燭,燈芯特別大,噼裏啪啦地冒著火星,而老孔口中,則念念有詞,似乎在招魂。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在念咒訣,然而湊近一站,卻聽到老孔口中竟然在嘮家常:“……姑娘,你出來唄,既然有冤屈,那我們就嘮一嘮嗑——你哪兒的人啊,家住哪裏,有幾個兄弟姐妹啊,父母應該還健在吧?”

老孔四十多歲的一糙老爺們,平日裏兩斤二鍋頭的酒量,豪氣橫生,然而此刻說起話來,和聲細氣,溫柔似水,讓我都有一點兒認不出來。不過在瞧見他渾身不停地抖動,特別是左手,不停地在摩擦,便曉得他現在是在扶乩狀態。何謂扶乩,這也叫做鸞生或乩身,其實就是請得陰靈附身,彼此溝通的方式。老孔家學淵源,懂這個,但是一般也不顯露出來,我瞧見申重一臉緊張,曉得他也是沒有把握。

不過在一陣顫抖之後,小魯突然捏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二蛋,你看,有一個白衣女人,坐在老孔的背後呢……”

這話兒還沒有,老孔突然睜開了眼,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們,開口說話道:“你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