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飛頭降,巴鬼切

我一仰頭,漫天紅光附體,朝著我兜頭而來。

血腥氣一下子就彌漫在了我的口鼻之中,無數黑影在血光之中浮動,化作萬般遊動的魚,將我給籠罩其間。

我沒有看到那飛頭降至關重要的腦袋,也沒有瞧見濕噠噠的腸子和內臟。

我什麽也沒有看見,雙目之中,便是一片血色的世界。

如果是在一天之前,我或許會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然而此刻,我卻變得有些麻木了。

並非是我沒有反應過來,而是這場面,實在是……

我特麽的實在是太熟悉了。

無論是誰,在經歷過上百次的死亡,和同樣的場景畫面之後,都會下意識地麻木一下,覺得我擦,我這是不是還在做夢呢?

幾秒鐘之後,但我感受到了一股陰沉的力量,從頭到腳地落下來時,這才恐懼地發現一個現實。

這不是在做夢,是真的飛頭降啊……

我的天!

我下意識地大聲吼了起來,想要叫蟲蟲過來幫我,或者說給我支一個招,然而這個時候,我早已身陷那百花飛頭降的血霧之中,周遭盡是一片紅色,哪裏能夠瞧得見蟲蟲的身影?

等等,不對勁兒啊?

從極度驚詫之中醒過來的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蟲蟲。

她從中午說起要斬落巴鬼切的人頭起,就一直不對勁兒,刻意地與我保持距離,這是她之前所從來沒有做過的,這絕對不是人多而特地做出來給別人看的,而是有意讓我對她不要產生依賴心理。

只是,我一個普通人,不靠她,我拿什麽打敗這恐怖的蝴蝶毒王巴鬼切?

靠瞪眼麽?

血霧之中,我想了一下,很快我又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這無數宛如飛旋刀片的黑影在我周遭如何劃動,都沒有能夠靠近我的身子。

在我的身體表面,有一層薄薄的光,將這一切都給屏蔽了去。

聚血蠱!

我終於想起來了,是聚血蠱,這玩意煉制十分不易,無論是品相還是品階,都是巫蠱之中的上上品,這玩意天生就自帶光環,因為寄生於我的體內,我死了,它自然也活不下去,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它才會在獨山苗寨的時候如此幫我。

而在此刻,它也是亮出了自己的存在氣息來。

我雖然有些疑惑,不過卻大致地想清楚了蟲蟲的思路,只是這東西為了自保,會勉強出一些力,但是憑著這個,就能夠對抗修煉超過二十年以上的飛頭降,實在是有些天方夜譚吧?

就在我又驚有疑的時候,突然間我的面前多出了一張臉。

這是一個憑空懸浮的頭顱,它有著修剪精致的胡子和一張威嚴的面孔,黝黑的眼珠子仿佛能夠看穿一切,而後它的嘴唇張開了。

它說道:“你是誰?”

這個頭顱,應該是巴鬼切,對的,就是他沒錯,然而他為什麽會突然找到我,問起這話兒來呢?

我心中一陣忐忑,想要左右看去,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這心思。

蟲蟲既然這般,我又何必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一般,緊緊地抓住她不放呢?我陸言是什麽人,吃過無數的苦,受過無數的傷,一個人在夜裏靜靜地承受著一切苦楚,我又何必這般娘娘腔?

想到這裏,我心底裏憑空多出幾分勇氣,捏緊雙拳,沖著面前這恐怖的人頭喊道:“陸言!”

陸言!

中國人對於自己名字的認同感,當真是無比強烈,當我叫出這個爹娘賜予的姓名時,整個人就突然間變得豪情萬丈,既然每個人都是娘生父母養的,我又何必如此唯唯諾諾?

那頭顱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說沒聽說過這名字。

呃……

你自然沒有聽說過我這樣的小人物了,不過——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滿嘴的血腥,腦海裏卻不斷回蕩著一個畫面。

八年前的時候,我擠在學校外面的錄像廳裏看星爺的《功夫》,小混混阿星在火雲邪神與小龍女夫婦賭場大戰之時,選擇了善良,選擇了公義,幫助了當時弱勢的小龍女夫婦一方,結果被火雲邪神打得腦袋就進了地裏去。

然而就在那個時候,幾乎已經快要死掉的阿星,用手抓起了一根小木棍,輕輕地敲在了火雲邪神的頭上。

這一敲,沒有任何力量,卻表明了一種態度。

一種無懼邪惡的態度。

還有勇氣。

我不斷地想著,不斷地想,然後胸口的熱血開始沸騰了起來,緊捏雙拳,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以前沒聽過,那很正常,不過我請你現在就住,我叫陸言,是過來找你討收二十年前蠻莫血債的人。”

蠻莫血債?

那人冷了一下,突然間嘴巴一咧,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沖著我說道:“原來是蠻莫的余孽啊,我一直想著要斬草除根,不過你們像那地老鼠一樣,東奔西走,根本就不露面,一時間也找尋不得,不過沒想到居然找上了門來。不過,就算是蠻莫余孽有多差勁兒,也不至於派你這樣一個渣渣過來吧,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