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按章執法

我那一路幾乎是燒紅著臉回的家,仔細想一想,家裏面是木房子,隔音很差,母親跟我嘀咕的那些話兒,估計都給蟲蟲和念念聽了去。

我有些欲哭無淚——我的媽呀,你好端端的,沒事說什麽屁股的事情?

就這般一路尷尬地下了山,回到家裏,母親熱情地過來招呼,說咋這個時候才回來呢,做了一大桌子的飯菜,就等你們呢。

待瞧見只有我和念念,她愣住了,說怎麽沒有瞧見蟲蟲姑娘啊?

我說她有一個親戚在敦寨,今天就留那裏歇息了。

很明顯我母親對念念更加關心一些,也沒有再多問,而是張羅著洗手吃飯。

飯桌上,她給念念不斷地夾著菜,然後有意無意地打聽起了念念的個人情況來,饒是念念的性子活潑,也擋不住我母親這活力十足的攻擊,不免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想起念念下山前跟我說的那句話,老臉羞得通紅,慌忙止住了母親的問話,說你問那麽多幹嘛,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母親瞪了我一眼,說也就是關心關心念念,關你什麽事請?

念念在旁邊暗笑,卻也添油加醋地說道:“就是,我和伯媽聊天呢,你自己吃飯就是了——伯媽,我跟你說哦,陸言他喜歡我蟲蟲姐的。”

她輕輕松松地就把自己給摘了出來,我母親聽到,多少有些遺憾,說啊,這樣子啊。

說罷,她又跟念念打聽起了蟲蟲的情況來。

念念挑了一些不重要的東西跟母親說起,兩人在飯桌上嘀嘀咕咕,不是露出會心的笑容來,我和父親在旁邊吃得無味,早早地就離開了。

一夜無夢,次日我早早地起來,騎著父親的摩托車去了一趟縣城,到中藥房裏采購了明日一些必須的藥材。

蟲蟲不知道要在敦寨待上幾天,所以指望她來主持解蠱工作並不現實,好在之前在來的路上,她跟我講清楚了具體的辦法和方子,再加上我對於巫蠱之術的理解,也隨著陸左在茶荏巴錯傳我的兩套巫蠱上經開始逐漸地加深,想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生黃芪、當歸、赤芍、香附、醋柴胡、廣木香、雞血藤、菟絲子、路路通、莪術、半枝蓮、丹參、甘草、制何首烏、炒王不留……

一應物品準備妥當,花了我不少錢。

按理說這些錢應該羊毛出在羊身上,找那老劉一家人要的,不過想起當日在林業招待所裏,我離開之後張大器說的那些話,我就打定主意不要報酬,免得落人口舌。

此時此刻,我對於錢財之物的概念已經沒有以前奮力求存之時那般濃烈了,常人所謂的“買車、買房”這些重大支出,對於我來說幾乎沒有什麽吸引力。

這就是眼界的不同,當你常年在生死邊緣徘徊,今天不知道明天事的時候,最看重的,自然不是這些俗物。

而是情分。

無論是師徒情、兄弟情、親情還是愛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東西,其余的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我不蒸饅頭爭口氣,還非得把這件事情給幹得漂漂亮亮的。

將這一大包的東西捆在摩托車後座上面,我騎著車準備回家熬藥,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突然拐過來一輛警用皮卡。

是交警!

有兩個警察從車上跳了下來,沖到了我的面前,大聲喊道:“別動!”

我愣了一下神,有點兒摸不清楚什麽狀況,騎在摩托車上面看著他們。

兩警察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打量了一下我的摩托車,然後惡狠狠地對我說道:“你摩托車怎麽沒有牌照?”

啊?

我愣了一神,這才反應過來,我父親這摩托車還真的沒有牌照。

不過像晉平這種地方,地廣人稀,到處都是山路疙瘩,管理其實並不嚴格,而上牌的話,七七八八搞下來,差不多又能買一台摩托車了,所以全縣的摩托車有九成沒有上牌,也就是那些事業單位的幹部和公務員因為工作的原因,才會弄一個牌照掛前面。

我這論理,肯定是行不通的,不過平日裏沒牌照的摩托車滿大街的亂竄,也沒有誰管過,怎麽單單就盯上我了呢?

難道是有人故意在搞我?

我心中疑惑,卻還是很配合地下了摩托車,說得,車你們拿走,東西我帶回去。

一般來說,縣裏面逢年過節的時候會突擊檢查,應付一下上面,所以這個時候會在縣城裏抓摩托車,處理也很簡單,摩托車沒收,然後批評警告就算了事。

到時候,沒關系的人只有跳腳罵娘;有關系的,花點錢,還是可以把摩托車給贖回來的。

而那些沒有主的摩托車,到時候也會給賣出去,也算是增加創收。

我對他們這一套十分清楚,不過到底還是我有錯在先,現在既然被抓了一個現行,那就只有認栽了,車扔那兒,我回頭再想辦法弄出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得回去熬藥,趕著明天給小劉治病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