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仿佛在昨天

我的目光從黑色大奔上移開,卻見那車門打開,走下幾人來。

當頭一個,卻是秦健那小子,而他身邊的幾人,分別是王寬寬、宋榮軒和周趙娟三人,都是與他比較相熟的同學。

而那開車的司機並沒有下車,而是開口招呼道:“秦主任,我去停車了,一會兒結束你給我打電話。”

秦健矜持地點了點頭,說好,李師傅你慢走。

說罷,他回過頭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我,有些詫異,開口說道:“先生不好意思,剛才認錯了人,以為你是我一大學同學呢……”

我經過打通任督二脈的身高陡增,又有那降服蟆怪兒的臉型轉變,額頭還裂出一道疤痕來,跟讀書的時候根本就是兩個人,秦健在車上的時候只是覺得眼熟,此刻下車之後,仔細一看,卻以為是認錯了人,這才出言道歉。

不過他年紀不大,官威不小,這般微微作態,倒也不失身份,十分威風。

秦健此人以前是我們班上的班幹,還做過一年班長,聽梁京說起,此刻在我老家彭城的開發區那邊,當區辦公室的一副主任。

看他樣子官兒不大,倒挺有權的,能夠開著一黑大奔過來參加同學會,而且還有司機送,算是混得挺不錯的了。

我不想耍弄他,微微一笑,說大班長多年未見,卻不認得我了?

我這一開口,秦建變笑了,走上來,使勁兒一拍我的肩膀,說嘿,我剛才還以為是認錯了人呢,幾年沒見,人居然還長了這麽高個兒,人便變帥了——只是這額頭咋多了一道刀疤,破了相?

我含糊一笑,說當初我讀書的時候,比你們小一歲,後來又發育了一會兒。

說罷,我又與其他幾個同學招呼。

大家許久未見,陡然碰到一起,陌生中又帶著幾分親近,周趙娟是個川妹子,性子潑辣,瞧見我一個人來這麽早,便笑了,說王明你什麽情況啊,現在離聚會還有一會兒,我們提前過來,是幫忙和接待的,你這麽急迫,是不是另有所圖?

她這話兒意有所指,講的是我和向馨藍之前的那一段感情。

不過我這邊還沒說話,秦健便插嘴說道:“小娟你這話兒說的,人王明只不過是過來不方便而已,有什麽想法。”

這一句話說得隨意,但給人的感覺卻有些不太舒服,我估摸著是剛才從出租車上下來,給人看輕了幾分。

我也不在乎,微笑著說道:“我不比你們這些地頭蛇,剛剛從梁溪那邊趕過來的,怕遲到,提前了一些,便直接過來了。”

大家一邊說話,一邊往大堂裏面走,秦健很自然地接過了話茬來,十分親熱地過來攬住我的肩膀,說我們幾個常見,但王明你卻是一畢業就沒啥消息了,怎麽,最近在哪裏發財呢?

我長期在江湖上飄蕩,對於別人近身,有一種近乎本能的防範。

這是下意識的,我也是使勁兒控制了自己的身體反應,方才沒有一把將他給推開到遠處去,隨意說道:“比不得你們這些堂皇富貴的家夥,我前幾年在南方省那邊給人打工,最近這段時間不做了,四處跑點兒小生意,賺點辛苦錢罷了。”

秦健頗有種刨根問底的心思,說別謙虛啊,做什麽大生意呢,說出來給同學們見識見識。

我不想說太多,隨口敷衍兩句,秦健還要再問,旁邊的王寬寬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尷尬,岔開去道:“現在實體經濟不景氣,大家都是混生活,不談這個,人來就夠了,好多年沒見……”

他幫著打圓場,講了幾件以前的快活事兒,大家哈哈笑了一陣,來到了二樓一小廳之中。

小廳裏十分雅致,不大不小,也有五桌。

我們這邊來得早,廳裏都沒有啥人,零零碎碎幾個,我打量了一眼,感覺不是很熟,秦健他們是聚會的主辦方,有許多事情要做,跟我講了兩句話,便自己忙去了,我自個兒找了個地方坐下,卻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秦健對我有點兒隱隱的敵意,仔細思量了一下,也沒有想起來以前我哪裏得罪過他。

大家的關系一直不鹹不淡的,不至於見面就擠兌我吧?

我在座位上幹坐了一會兒,發現幾人都在忙碌,頗覺得無趣,便起了身,來到了附近衛生間裏,放了一回水,洗手的時候發現旁邊有一個吸煙室,便摸了一根老鬼送我的雪茄出來,點燃之後,輕輕地抽著。

我平日裏不抽煙,此刻也是有些心煩。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心煩什麽,不過瞧見這些往日親密的同學聚在一塊兒,我卻覺得自己與他們莫名地疏離,也實在是沒有什麽可聊的,便有些心緊。

俗話說得好,“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