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聚會眾生相

一聲“王明”喊得我心搖神曳,擡起頭來,瞧見這人正是曾經與我有過一段情緣的向馨藍。

許多年之後,很多同學回憶起當初上學時那一對對情侶時,一提到鮮花插牛糞,第一個想起來的,估計就是向馨藍與我。

許多人到畢業了都還不能夠理解,憑什麽白嫩嫩、水靈靈的系花,會跟那個一無是處的小子在了一起呢?

事實上我跟向馨藍並沒有旁人想象中那般齷齪,她與我在一起除了好感和興趣相同之外,更多的緣由,恐怕是用來掩人耳目,抵擋秦健這一幫狂蜂浪蝶而已。

正是出於這一點,所以我和向馨藍之間的關系一直沒有更進一步,而畢業之後,兩人便默契地分手,不再聯系了。

我之所以遠走南方,其實也是有一些不能釋懷。

之後又過了一段荒唐的日子,恣意放蕩,一直到遇見了米兒,方才又重新找回了一些男女熱戀的情愫來。

從某種方面上來說,米兒長得很像向馨藍,這也是我對她一直珍而重之,甚至都不忍褻瀆的重要原因。

不過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再一次面對向馨藍,我發現自己的心卻宛如止水一般,不再有自己擔心的那種悸動,反而是一種淡淡的情懷在其中流淌。

那種情懷,叫做逝去的青春。

此刻的向馨藍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小禮服,比起以前的清純寧靜,卻是又多出了幾分成熟和知性的美麗來。

我站起來,朝著向馨藍點頭招呼,瞧見她禮貌性地伸過手來,也輕輕一碰,一觸即收,隨後聽到向馨藍滿是詫異地說道:“王明,之前聽梁京說在火車上遇見過你,說你的變化很大,我本來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沒想到這回一見,果然還是有些認不出來了。”

我微微一笑,說幾年社會打滾,歲月艱難,總會受一些蹉跎。

說著話,旁邊擠出一人來,卻是一直在幫忙張羅的秦健,他站在了向馨藍的旁邊,模樣親昵,然後說道:“可不是麽,小藍我告訴你,我們到的時候,這小子剛剛下了出租車,一個人像呆頭鵝一樣站在門口發愣呢,我喊了一聲,還以為喊錯了,沒想到居然真是他……”

向馨藍似乎有些不太習慣秦健的親昵,身子微微一側,然後問道:“你不在金陵麽,什麽時候到的,為什麽不叫人去接你——梁京不是說他負責的呢?”

我微微一笑,說何必這麽麻煩,我也習慣了。

秦健說王明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面闖蕩,走南闖北的,閱盡世間百態,吃得了苦頭的。

向馨藍說你在哪兒過的年,彭城麽?

我搖頭,說不,在梁溪。

向馨藍說你怎麽跑梁溪去了,在那裏幹嘛啊?

我正要措詞回答,這時遠處有一個穿藏青色小西裝的女子叫了她一聲,說李老師他們幾個過來了,咱們去迎一下。

那女子叫做尤芷,是向馨藍的密友,聽梁京說現如今已經是靜海市的團委副書記了,前途遠大。

至於李老師,我估計應該是我們讀書時的幾位師長。

作為此次聚會的主要發起人之一,這個向馨藍肯定得去迎接的,應了一聲,然後對我說道:“王明,好久不見了,你一會兒坐前面去,我們聊一聊?”

瞧見向馨藍伸出的橄欖枝,我瞄了那主桌一眼,也不知道誰這麽正規,居然像主席台一樣,在那席面上擺了名牌,一個蘿蔔一個坑,都是有名有姓的主兒,便笑著擺了擺手,說算了,你們那一桌,都是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我還是在這裏蹭點兒飯吃比較自在。

向馨藍急著走,也來不及多勸我,只是瞪了我一眼,說你這個人,倒也還是沒有變,跟當初一樣面。

說完這話兒,她蹬著高跟鞋,咄咄咄地就走了,而秦健也噓應兩聲,說吃好喝好啊,然後也跟著離開。

向馨藍一走,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楊兵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秦健什麽情況啊?

我還在想起向馨藍剛才的話語,摸著鼻子,說我很面麽?

楊兵哈哈一笑,說的確。

我說我這個叫做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為人處世低調一些而已,怎麽叫做面呢?

楊兵說這不是明擺著麽,人向馨藍對你可還有那麽一點兒意思,就算是沒意思,也有一點兒想要了解的興趣,這對好多男同學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偏偏你又視若敝履,不去相爭,反而讓秦健這個人面獸心的家夥給討了巧,她說你面,難道說錯了?

我沒想到楊兵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見解來,心中驚訝,說秦健怎麽著也是咱們同學,什麽人面獸心,這話多難聽?

楊兵說還有更難聽的呢,我可是聽周趙娟說起了,秦健這小子在彭城是有一個女朋友的,不過這回過來這麽積極,指不定就是想要攀上向馨藍的這高枝;若是能,回頭就將人給甩了去,你說說,這不禽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