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蠱惑

2000年年初的時候,我還在跟著師傅學藝。

那一陣子忙倒是很忙,但是基本上不算是什麽大單。但是師傅是個善人,不管大小的事情他總是會親力親為,我雖然也能在邊上幫上師傅一點忙,不過師傅對我的期許大概是希望我只要不搗亂就可以了,所以我也就當成是跟著師傅長見識了。

那年師傅接到一個委托,是一個40多歲的男人打來的,說他的妹妹突然不正常了,發瘋的時候就拿頭撞墻撞門,或者原地打滾。稍微清醒點的時候,又一個人自言自語,哭泣不止。大部分時間處於一個昏迷狀態,有時候還嘔吐,離譜的是,嘔吐物裏有時候還會有類似蛆一樣的蟲子。

當地找過很多人看過,都說是撞上了“草鬼”。

無奈之下,只得離開當地在昆明這樣的大城市找師傅來化解,通過別人的介紹,這才找到了我師傅。

“草鬼”是雲南貴州等地特有的一種喊法,說得簡單點,就是中了苗蠱。

當師傅聽說了嘔吐物裏有蛆蟲的時候,我知道他其實就已經這麽判斷了。於是師傅要我收拾些必要的東西,跟著他一起去了委托人的家裏。這家人住的地方離昆明不算很遠,就是路比較難走,在昆明南邊,叫做蒙自,是個苗族自治的地方。

當我們說起苗族,大多數人想到的都是些美麗的神話故事,或者那種銀飾掛滿全身的民族服裝。

坦白說我一開始也覺得苗族的衣服真的很好看,而且從看到他們服裝的那一刻起,我就直到這個民族的人一定非常淳樸善良,絕不會有小偷。

因為如果要偷東西,這一身叮叮當當的銀飾一定會暴露目標的,非常之不科學。

在去蒙自的路上,師傅告訴我,他對付下蠱一類的事情,其實自身並沒有太大的把握,於是他在路上給一個他的朋友打了電話,那個人是黔南一個非常有名的蠱毒師,可以說是一個世外高人,如果不是跟我師傅的交情匪淺的話,請他出山是非常困難的。

在電話裏,這個姓符的蠱毒師傅告訴我們。要我和我師傅想盡辦法先把蒙自那邊的情況盡可能的拖住,不要讓它有什麽其他變數發生,他第二天就飛到昆明然後趕過來。

到了蒙自村子裏以後,那個哥哥激動地到村口迎接我們。他姓石,44歲,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

他的妹妹38歲,老公目前在沿海一帶打工,家裏只有他妹妹和一個女兒一個兒子。進了他家門,便聽到一陣淒厲的尖叫聲。石大哥對我們說,他妹妹又開始發狂了。

每次一發狂,就開始拿頭撞東西,扯掉自己的頭發,外觀上看跟瘋子幾乎沒有兩樣。

石大哥帶我們進屋,我們看到一個看上去跟我差不多歲數的小姑娘,正哭喊著拉住石大姐,但是她畢竟歲數小,感覺力氣也不夠,另外一個看上去不到10歲的小男孩站在旁邊不知所措,大哭大喊。

石大哥趕忙上去幫忙把石大姐按住,然後掐人中。好一會以後,石大姐總算安靜了下來,靜靜地坐在一邊,披頭散發。小姑娘和小男孩都停止了哭喊,師傅讓石大哥抓住石大姐的雙手,然後翻了翻石大姐的眼皮,和普通昏迷的人一樣,眼仁上翻,口吐白沫。

突然哇的一聲,吐了一灘好像稀飯一樣的東西在地上,像是在故意表演給我們看。我特意循著師傅的目光看去,地上的嘔吐物裏,有無數細如發絲,大約1公分長的小蟲。

在見到這些東西以前,我從師傅嘴裏的描述上,我感覺她吐出的應該是那種類似廁所裏的蛆蟲,親眼看到以後,發覺其實這種小蟲更像是汙水溝裏“擺頭蛆”,不仔細看,其實是不容易發現的。

師傅皺緊了眉頭,從他的臉色我不難看出,他覺得這件事非常棘手。

對於苗蠱,是自古以來便在民間流傳的一種巫術,起初只為了行醫治病,直到後來有人發現苗蠱之術能夠使得一些陰暗的目的達成,於是漸漸開始有人動了歪腦筋。

很早以前有人發現,谷倉裏的谷子在經歷一定的濕度後,會發熱並產生黴變,繼而生出很多小蟲。

好事之人將這些小蟲收集起來,放入器皿,後封閉,任其互相廝殺,當最終留存下來的唯一一個,視為蟲王,命名為蠱。

蠱的生命力極強,也非常難得,配以苗王家族及民間土巫的咒語,使得後期所煉制的“蠱”並不純粹以實體存在,例如蟲蠱,真正用於下蠱的或許是用咒牽制住的靈體,而蠱王也許只是讀了謹慎的蟲子或者蟲身體上的一部分。

漸漸到近代,尤其是發展到明朝末期,雲南當地興起一個特殊教派,專門以煉制蠱毒維生,他們行事非常詭秘,但大多卻是劫富濟貧行俠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