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蝙蝠(第3/4頁)

看得仔細,並不表示我熱愛音樂,其實我這一輩子跟樂器也算有種緣分,我媽曾經告訴我,當年在我半歲的時候,她和老爸把一本《馬克思哲學》和一把玩具小提琴放在了我的面前,要我當著全家親戚的面做出一個選擇,我沒有絲毫遲疑就直接爬向了那個玩具,於是那一晚,不管我怎麽鬼哭狼嚎,都始終沒能從我媽那個傷心的女人那裏騙到一口奶喝。我父親自學過小提琴和二胡,於是為了尊重我的選擇和培養我的藝術細胞,他常常會給我買一些跟音樂有關的玩具,卻在之後的數年時間裏,一個接一個的被我孜孜不倦的摧毀和拆卸,豐富的拆卸經驗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表象是值得相信的,除非你能夠拆散它來觀察他的內在,所以從小學開始,我就開始成功的將課本和作業本肢解成一張張紙,然後又把它們變成了飛機,青蛙,千紙鶴以及拉屎要用的手紙,為此我也收獲了無數的耳光作為代價。上中學以後,盡管念書不算用功,但是還是被一個年輕有為的青年音樂女老師看中了我的天賦,於是常常帶著我到學校給她分配的宿舍,教我發聲和唱歌,有一天乘著老師有課,我憑著敏銳的嗅覺在她的床下找到一塊用報紙包好的老臘肉,於是果斷偷走並把它變成了一份回鍋臘肉,陪著我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不過代價是我被永遠的驅逐出了音樂界。所以當我仔細觀摩那把三弦琴的時候,總是特別的仔細,而仔細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找回一點點曾經和它們那麽近的感覺。

從琴上雕刻的紋路來看,也算是年份很久的琴了,不過三根弦裏的其中一根看上去比另外兩根要新了許多,於是我判斷這是一把古琴,不過經過了翻新。我問唐先生琴的來歷,他說是多年前從一個拍賣會上買下來的,正宗的西湖三弦琴,據說是乾隆時期的東西,自己也不會彈,但是非常喜愛中國的民樂,於是買回來以後就掛在墻上當作裝飾,不管是真心喜歡還是附庸風雅,也算是為收藏界做了那麽一點點貢獻。接著我想到,既然那只鬼的蹤跡在這個琴上有所體現,那就說明這把琴和那個鬼有種必然的關聯,那個鬼會不會是這把琴以前的主人?如果只是主人的話,也沒有理由出現在烏鎮的酒店裏,還蹲著看著孟小姐,這麽說這個鬼跟烏鎮的那家酒店也應當是有聯系的,這也未免太巧了。盡管只是懷疑,因為一個偶然的收藏,竟然是收藏了別人的琴,還這麽碰巧住過別人生前去過的那個酒店,這種幾率實在太小了,不過小是小,不代表沒有這個可能性,於是我對唐先生說我要借用他們家的電腦查查東西,讓他告訴了我那家酒店的名稱,反復查詢以後,我開始漸漸有了點頭緒,於是我對唐先生和孟小姐說,這個業務我接下了,不過我們可能要再去一趟烏鎮。

唐先生和孟小姐對視一望,被我這麽一說顯得有點突然。唐先生問我為什麽要重新再去一次,我說我剛剛查過了,你們之前住的那家酒店,在改建為酒店之前,一直是被荒廢著的,八十多年前那個舊宅子,是當地一家非常有名的大茶樓,而那家茶館之所以有名,除了很多當時的政要常常光顧以外,還因為那裏有非常地道的蘇州評彈。

蘇州評彈我是知道的,多年前跟父親去杭州玩的時候曾經聽過,當時也是在一個茶館,一進大門酒杯台上的一男一女兩個人吸引住了,兩人一左一右坐在高腳凳上,兩人之間也有個高腳的木茶幾,上邊放著兩碗茶,男人在右女人在左,男的穿舊俗長衫,拿著三弦琴,邊彈邊唱,女的穿著旗袍,在一邊談著琵琶,唱的全是方言,但是強調特別好聽。雖然不能和黃梅戲、越劇、昆曲等相提並論,但是它通俗易懂,而且悠揚婉轉,算的上是我們國家戲曲類別中值得發揚的一種。而後來因為一些時局的原因,很多非常正宗的唱腔就漸漸失傳,或是被改變了,現在留下來的正宗也有,只是不算太多了,而且坐堂表演為主,其質量也可想而知。

我對唐先生說,八十多年前的那個茶館,老板和老板娘就是一對唱蘇州評彈的人,雖然網上沒有當時的照片,但是你家裏有這把琴,琴上又有鬼,你有碰巧住過那家改建的酒店,所以我覺得這個鬼一定就是琴以往的主人,我甚至還覺得他是以前那家茶館的老板。所以我們得再去一趟,把這個事情弄清楚以後,我才能送走鬼魂,否則給鬼魂留下個什麽遺憾,這個不是好事。我就曾經遇到過弄錯了原因送走了一個鬼魂,卻因為事情沒有完好的解決,而導致它的執念遲遲不散,最終重新回來。

他們想了想,覺得目前的情況來說,送走這個鬼魂才是當務之急。於是就答應了我的要求,只是孟小姐說她不去了,一來是心裏有陰影,二來也要在家帶著孩子,於是唐先生就立刻訂好了兩張第二天飛蕭山的機票,我們約好明天他來接我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