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戒指

從浴缸下水口裏面取出的,是一枚戒指,鉑金什麽的都是浮雲,最主要是因為那上邊一顆大約60分的鉆石。拿在手裏,沉甸甸的,並沒有因為長期在下水口接受各種化學沐浴劑的侵蝕而變色,磨損自然是有,那顆鉆石倒依舊十分璀璨。我原本心動了,在客廳一直猶豫不決,不知道我到底是該裝作沒事般的私吞那個戒指,還是要還給劉小姐一家人。因為遇到金銀等貴重金屬價格回升,這也是能賣不少錢的。

我在沙發上仔細查看了這個戒指,在戒指的內圈除了鉑金的PT標志以外,還刻上了“DEARMAY”的字樣。我雖然英文很差但是大概也能才出這是送給一個名字叫“MAY”的人的。從戒指的大小和款式來看,這是一枚女戒。因為是從浴缸裏找出來的,但我估計是浴缸廠家工作人員掉落進去的可能性不大,那麽就一定是劉小姐自己家人掉進去的,而劉小姐的名字裏,沒有MAY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有個裝B的英文名。又或者這個戒指根本就跟她沒什麽關系,所以我如果貿然交出來,即便是平息了鬼事,說不定會引發一場家庭戰爭,這樣多不好。猶豫了很久,痛苦決定不能私吞別人的財物,我還是打算打給劉小姐。

電話接通以後,我以她說話不方便為由,讓她把電話交給了她老公。她老公姓胡,我讓他到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再接電話,於是我等到他走到大概是走廊上面,我就直接問他。

我問他和劉小姐在一起多久了,他說從認識到現在差不多3年了,我又問他,他家的房子是什麽時候買的,他說是5年前就買下的,因為當時的房價還沒有現在這麽變態,於是我心裏漸漸有點眉目,就是不知道到底猜對了沒有。接下來我再問他,我說我希望能夠問一個比較私密的問題,在劉小姐之前,你是否有個女朋友?並且你曾送過她一個鉆戒?我知道,這句話一出口,想要把那個戒指占為己有,就完全沒有這個可能性了,這是令人痛心的。胡先生在我問完這個問題以後,一度沉默了一小會,我從電話裏聽到了些微的腳步聲,心想或許是他需要一個更加方便說話的地方來回答我。過了一會,他告訴我,是的他曾經有一個相戀5年的女友,並且他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告訴他,你先回答完我的問題,我再告訴你。我問他,你先前的女朋友叫什麽名字,他說,叫XX眉,我心想那個MAY大概就是“眉”的音譯吧。我再嘗試著向胡先生多詢問一些關於小眉的事情,他卻說自從分手後,他們倆就再也沒有聯絡過,也不知道近況如何了。我只能把話硬生生的縮回嘴巴裏,因為此刻我才知道,胡先生還不知道那個小眉,其實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迂回著接著打聽,當我問起他們分手的原因時,他告訴我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什麽當初小眉會跟他分手。他說,當時認識小眉的時候,她還是個大學生,自己因為大學畢業後就留在重慶工作生活,那段日子,自己恰恰又辭去了工作,經濟上非常拮據,小眉的父母都是機關單位的領導,家境自然也不錯,起初小眉的父母並不看好他們之間的感情,直到後來胡先生奮發圖強,憑著浙江人天生是做生意的料這一點,硬是從賣小小的牙簽開始,把生意漸漸做大。後來生意轉向,開始做一些建材塗料的生意,自己生意做好了,錢也比以前賺得多了,但是他自己卻發現陪伴小眉的時間減少了。對此他還是覺得很愧疚,於是就趁著那幾年自己有錢的時候,買了現在的這套房子,打算再做兩三年,就不再那麽亡命掙錢了,想把小眉娶回家。那套房子,原本是打算做兩個人的婚房的。

胡先生嘆了口氣,似乎是這個話題觸碰到他並不願意提起的禁區,但是他大概也察覺到,既然我在這麽問他,自然有我的道理,於是還是盡可能的把自己的這段感情曝露給我知道。他說,他跟小眉這一路走來,其實還是非常辛苦的,因為小眉的父母一來是嫌他是浙江人,離重慶太遙遠,害怕以後他把小眉帶去了浙江自己就很難見到女兒了。二來是因為當時小眉還是個青春靚麗的大學生,單純且不世故,而胡先生已經是一個大學畢業且在社會上廝混過一陣子的人了,他們也害怕自己的女兒上當受騙什麽的,但是始終拗不過小眉的堅持,作為父母來說,看待自己兒女的感情,似乎多少都帶著一些攀比的眼光,雖然希望給自己的孩子爭取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是沒有錯的,但是往往對他們的寄望是奢侈的,就因此忽略了感情的無價。當時胡先生第一次去小眉家裏拜會小眉父母的時候,除了提了很多大包小包的禮物,還拿出自己僅有的那麽些錢,請二老在重慶一家豪華酒店吃飯,以表誠意,席間還誠懇的對二老保證,自己一定會風風光光的來娶他們的女兒。當時兩位老人還是有被他的誠意打動,於是就默許了他們的繼續交往。後來胡先生的日子好過了些,就覺得是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但是自己的存款還是比較有限,和他理想當中“風風光光”贏取小眉,還有那麽一段距離。但是小眉當時已經26歲了,雖然年齡談不上大,但是對於結婚這事,還是多少有些著急的。胡先生知道她的心思,盡管她嘴上沒有提過,於是胡先生為了穩住小眉,不要太過心急,他就給小眉買了一枚戒指,就是我手上拿著的那枚。當作是給小眉一個承諾,就算是訂婚戒指了。起初小眉還非常高興,覺得自己沒有跟錯人,兩人又這麽相安無事的生活了一段時間,直到有一次小眉提出希望跟胡先生到香港去玩,但是胡先生當時的生意比較繁忙,就說讓小眉自己去,下次等閑下來的時候,再單獨陪她去,小眉雖然失望,但是還是自己一個人去旅遊了,回來以後,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是脾氣變得有些古怪,以前兩人從不吵架,竟然可以發展到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開吵。起初胡先生還以為是自己到底什麽地方做得不對,於是也有認真仔細的檢討自己的行為。可是到後來,小眉和他開始變得格格不入,吵架已經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了。胡先生在那段時間曾經希望認真找小眉談談,看看兩人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但是每次找小眉說這件事的時候,要麽就被她莫名其妙的轉移了話題,要麽就東拉西扯怎麽都說不清楚,還會在談話的過程中滋生一些新的矛盾來吵一架。胡先生說,那段時間,他真的是受夠了,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深愛的女人就因為去香港玩了一圈,回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說犯人都還有個了解自己犯了什麽罪的權利,自己怎麽就沒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