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苦竹(第2/5頁)

早飯後,由於我沒開車,也不熟悉路,就直接在鎮上找了一輛三輪摩托車,告訴他我們去白沙禪院。一路上那個司機都一直在跟我們鼓吹他所認識的一家溫泉多麽不錯,大概是那家店老板的熟人吧,帶客人去,有回扣拿。

到了白沙禪院,我們遠遠就看到門口的私人香燭販賣點,5塊錢,一把香,附贈門票。我不敢在此刻進寺廟,理由我也說過了,於是就在門口候著,讓胡宗仁進去問問仔細。過了大約2個小時,我的手機都快玩得沒電了,他才走了出來,對我比了個螃蟹一樣的耶的手勢,看樣子他是打聽到什麽東西了。我趕緊問他知道了些什麽,他告訴我,他進去燒完香以後就順著廟子裏的路到處走了走,參觀遊覽了一下,還在偏殿裏求了個卦。我心裏大罵他這個混蛋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興趣遊覽勝跡。他說,後來在“十八半樹”那裏遇到一個正在掃地的小和尚,才打聽清楚了很多有價值的消息。

我問他,十八半樹?什麽十八半樹?他說就是早晨吃飯的時候店家說的那個三百年的老銀杏樹,這棵樹和寺廟裏的白沙井,算得上這座廟子的鎮寺之寶。我說銀杏本來就是長壽樹啊,三百年對於它來說只是很平常的年限呀。胡宗仁笑嘻嘻的跟我說,那是你自己沒眼福,不能進廟親自看,那棵樹邊上有塊石碑,上面刻著“半生半死”、“半幹半濕”、“半遮半露”、“半陰半陽”、“半正半歪”、“半主半客”、“半古半今”、“半老半少”、“半喜半憂”。據說這棵樹是明朝建寺的時候以為法師親手種植的,但是在80年代的時候遭到了一次雷劈,造成了這棵樹“半生半死、半陰半陽”。我贊嘆道,那可真是一顆奇樹!胡宗仁說,當時看完碑他也是不明白,正好身邊有個正在打掃落葉的小和尚,才問了個明白。他還說,他也跟那個小和尚打聽了一下關於王陰陽的事情,那個小和尚起初說是他們禪院出去的俗家弟子很多都當了陰陽先生,至於具體王陰陽是誰他也不認識。於是胡宗仁突然靈機一動問他目前寺院裏和尚們的字輩,那個小和尚就說,他這一輩是目前寺院裏最年輕的一輩弟子,他們的字輩是“若”,他們上一輩的大師們,字輩都是“苦”。聽到這裏,我也明白了,原來王陰陽說的自己是東泉苦竹,並不是指的苦竹壩,而是真的在說自己的法名。這類俗家弟子的法名我並不知道和正式出家的和尚是否有區別,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點,王陰陽先生的師承,正是這白沙禪院。

繼而我追問胡宗仁後來還問到了一些什麽,他說他當時也想到王陰陽就是白沙禪院的弟子,於是請求小和尚引薦一位“苦”字輩上一輩的“正”字輩的大師認識一下,小和尚倒是非常熱心,帶著胡宗仁去了偏殿,找到一位正在門口坐著抄寫佛經的黃袍和尚,胡宗仁說,那個和尚看上去怕是50多歲了,於是他向那位大禪師打聽一個他們的下輩叫做“苦竹”的弟子,誰知道剛剛以提起這個名字,那個和尚臉色立刻就變了,有些驚訝有些憤怒,說你問這個幹什麽?其實我也猜到了,如果王陰陽先生目前是身為刹無道的人的話,那麽一定是本門派的另類了,雖然並非一定是個不肖的弟子,但是行事作風一定跟很多平輩弟子乃至長輩非常不同。後來胡宗仁編了個理由呼嚨了過去,還打聽到苦竹的師傅正區(ou)法師早在20年前就已經圓寂了,這麽說來,苦竹出師的日子,起碼是20年以前的事情了。後來胡宗仁東拉西扯的,才從那位大師口中打聽到,苦竹是正區法師30多年前被東泉的一家農戶過繼給他的俗家弟子,苦竹原本就是那戶人家的養子,十多歲的時候才發現身體不好,不能幫著家裏幹農活,於是他就成了個負擔,過繼給正區法師是為了讓他至少有口飯吃。胡宗仁也問到了那家農戶的住址,說是在白沙禪院背後後山,裏這裏不算很遠,但是問起為什麽提到苦竹大師臉色都變了的時候,那個大師卻說什麽都不肯多說一句了。

我說好吧,那咱們現在是不是去他家裏拜訪一下?胡宗仁說,就這麽辦吧。於是我們開始一邊打聽一邊坐車,經過好幾個小時的尋找,才在後山的村子裏找到了這家王姓農家。戶主已經是個看上去都70歲的老農了,有點駝背,頭發花白,最讓我吃驚的是他的雙腳非常大,目測至少45碼以上,後來才從他自己口中得知他的腳比常人大一些,買不到鞋,於是幾十年來,基本不穿鞋。當然這是個人選擇的問題,也沒什麽值得討論的,當我們問起他的養子也就是王陰陽苦竹的時候,老大爺一拍大腿,憤憤的說這個不肖子孫。接著就點燃旱煙,跟我們聊起他的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