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女人

讓你成為一個心裏徜徉著溫暖的人。不動明王咒,便是以咒為根本,來約束一切。

說得很好聽,但我還是不怎麽明白。尹師傅告訴我,你不是佛家人,不明白是自然的,簡單的說,不動明王雖然有具體的形象,但是他就好像是在每個人的頭頂卻都看不見的大智者,他的咒可以說只有一個字,也能說是有一本書,所悟的深淺,全憑個人造化。接著他笑了笑說,你81年生人,在歷法屬位裏,你是屬雞的,巧合的是不動明王本應是你的守護神,但是並非所有屬雞的人都能夠跟明王結緣。從你剛剛給我的生辰及命重上來看,你是個八字很硬的人,否則你也不會幹這行一幹就是這麽多年,本來你這種就是地缺的命格,也就是說,你不容易穩重,且充滿攻擊性。不動明王是大佛,普通人是背負不了的,若是尋求庇護,未必要找不動明王,但是談到責任和使命,也只有你這樣背的動的人,才能扛起明王想要普渡的佛義。選擇不動明王咒給你,一半是巧合,一半卻是必然。

他這麽說我就明白了,原來八字硬還是有好處的,不枉小時候我媽帶著我去打耳洞破相了,本來只是擔心我的八字硬,容易闖禍,要破相來抵消,卻沒想到我真的會走上這條路,至少我媽當時是一定沒想到的。

尹師傅問邢崖子借了毛筆,畫下一個不知道是藏文還是梵文的咒,把紙折了遞給我,我接過後告訴他,下午我就去紋上。接著尹師傅則跟邢崖子聊了一會,兩人坐下下了盤棋,我跟胡宗仁則站在一邊看著。我卻在心裏反復嘀咕著尹師傅對我說的話,他的意思是,要去掉我身上的這個陰人,似乎只有用我自己的能力才能夠辦到,不知道他到底指的是什麽,我不是陰陽眼,我也在黃婆婆的阻止下,不能夠親自下陰去,但是黃婆婆是佛家人也不能夠替我根除這個大患,一時之間沒了頭緒,我實在是想不出按師傅教過我,包括多年來我自己的雜學,有什麽辦法能夠順利的拔掉這個陰人,難道真的要逼著我去找到刹無道的人,然後一頓好打以後,逼著他們替我解除嗎?我自問還沒這麽大的本事,盡管苦竹給我的符咒能夠讓那群人暫時制不了我,除非他們放棄了玩陰的這種手段,而是在我必經路上給我制造一個交通意外,想來是不會,那個陰我的人,還指望著我完整的靈魂給他續命呢。

想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胡宗仁不合時宜的碰了碰我,咧嘴笑著說,原來你是屬雞的啊,怪不得那次找苦竹的時候,天天你都起來得這麽早呢!我對他怒目而視,因為我覺得他正在放屁,我起得早那是因為我良好的生活習慣,跟屬相完全無關,莫非屬狗的人就一定得看家護院?屬鼠的人就必須要小偷小摸嗎?

對於刹無道,算是我吃過的最大的苦頭,我雖然痞性十足,但是還是有自己的血性和脾氣的。我可以讓人騎在我的肩膀,但是不容許他在我肩膀上放屁,即便同意了他放屁的行為,也不允許他在我背上拉屎,就算是他真的拉了屎,但是也不要拉稀才對。所以在我跟刹無道糾結的這麽長時間以來,我一直在無止境的退縮和忍讓,並不是我希望這樣,而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幾度企圖反抗卻幾度敗下陣來,怪我自己學藝不精,也怪我的那個臭脾氣,本來打算不招惹誰就自己默默賺點錢,然後安穩的度過余生也就算了,沒準還在中年時期收幾個徒弟,把師傅傳給我的手藝繼續傳承下去,但是目前這麽一搞,我都不清楚我到底還能看多少個日出日落,賺錢養老,收徒傳技的事情,還是趁早別想太多。

臨近中午,兩位高人還在下棋。可是我餓了,成都的美食向來是我的致命傷,盡管有一次在春熙路附近一家號稱正宗玉林串串香的店裏,從鍋底裏撈起一只被燙得背殼金黃,拇指那麽大的蟬,於是我壓抑這內心的悲憤,痛苦地擠出笑容對店裏一個年輕貌美的服務員說,妹妹,你是覺得我吃得太素,想給我加點葷菜嗎?那姑娘盯著我用筷子夾起的蟬,遲疑了片刻然後對我說,即使是死亡,它也要鉆到鍋裏來品嘗美味,蟬一般都在樹上的,它肯飛到我們店裏來,說明我們這裏環境很天然,味道很美味。說完她用衛生紙包起我筷子上的蟬,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從那一刻起直到我吃完結賬,她都沒有再出現在我的桌前。我只記得當初被她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麽說才好。如此強大的邏輯能力,當服務員實在可惜,稍加訓練,沒準她還能成為下一屆的重慶市委書記。

於是我提議,要不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吧,胡宗仁也說是時候該吃午飯了,邢崖子卻笑著對我們說,你們三個去吃吧,我還要打坐呢。於是尹師傅站起身來,跟邢崖子師傅行了一個禮,我也跟邢崖子道別,然後我們三人出門找吃的去了。